“你叫什麼?”我問。
他笑了:“或許你可以叫我Dancer。”
“那你可以叫我Piano。”
“好的,鋼琴小姐。”跳舞先生站起來伸出一隻手來邀請我:“願意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哪?”他不回答,拉起我就走。
咖啡館對麵有一家很小的劇院,漆黑的燈光表示此刻沒有戲劇上演。
“可以進去嗎?”我問。
“當然可以,我們是表演者不是破壞者。”舞蹈先生輕車熟路地領我走進劇院,摸索著打開中央射燈。
我參加過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演出,每一次我演奏,那束追光就會投射到我身上,這本已經習以為常。可是,此刻,我卻覺得這個小舞台上的這束燈光這麼不同。到底有什麼不同呢?
舞蹈先生掏出手機將音調開到最大,一隻火熱的拉丁舞曲在空蕩的戲劇廳回響。
“嘿,一起來嗎?”舞蹈先生已經跳起火辣的拉丁舞步。我受他的熱情影響別扭地跟正旋律搖擺。
一曲終了,我們勾著手跌倒在地板上,燈光照射著我們,手機開始下一首抒情的探戈調調。
我終於知道身上的這束光有何不同。這是自由的光,能夠融化我內心冰甲的光。
“謝謝。”
“謝我什麼?噢,那一杯納特?”跳舞先生側過身來,撐著腦袋看我:“你可以請我喝一杯可可作為回報。”
我突然大笑起來,不明所以地大笑。跳舞男孩也笑,笑到瘦小的胸腔都在震動。
這一晚的分別我們彼此相擁,分開後果斷轉身。沒有名字和聯係方式,我當他是我的維也納一夢。
回到香港之後,我陷入與父母的鬥爭,原因是我拒絕嫁給柯衍。
父親幾度勸我:“你當初竟然同意就不該出爾反爾,柯家可不是好惹的,你公然反悔豈不是給柯家丟臉?事已至此不是爹地媽咪可以左右得了的,你乖乖的嫁過去,過富太太的日子不好嗎?”
他不知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富太太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個自稱是柯衍情人打來的電話。我想會不會我的希望來了呢?
我故意將照片放到他麵前,想要揭穿他偽善的麵目,這樣就算我悔婚他也不能理直氣壯來責備我。
沒想到悔婚的竟然是他,為了那個女人,他找到我說要解除婚約。
我有多高興,在他麵前不露聲色,回到家竟然聽起林肯樂隊的重金屬,跟著音樂扯著嗓子唱得聲嘶力竭嚇壞了我們家傭人和園丁。
我定了飛維也納的機票。又一個夜晚出現在維也納街頭,憑著記憶回到那間咖啡館,點了一杯夏威夷納特。看著那間亮了的小劇院,忍不住放下咖啡杯走過去。
劇院門口貼著手繪的海報,告訴我裏麵正上演一部歌舞劇《律動》。
我沒有買票,循著與跳舞先生走過的密道進入劇院。偷偷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台上舞蹈演員們正熱情舞蹈,我根據身材和動作認出了那晚的跳舞先生。
最後一句台詞是他的:“生命應該是跳躍的,我們不要靜止地等死,我們要律動地活著……”
謝幕之後我跟著觀眾一起起身鼓掌,微笑著感激這一場精彩的表演。
人潮之後,那個熟悉的聲音叫住我。我與他麵對麵,他很激動,衝過來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