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地吹過彼此的麵頰,拂來一陣溫暖的柔意。
這裏,樹木蔥鬱茂盛,花草相映,點點月光灑落於萬物上,引得幾隻美蝶翩舞,花香馥鬱清雅,他和她就在這宜人的美景相互依偎低語。
耳鬢廝磨,纏綿愜意。
“我聽說你們的糧草已經吃完了?”靜默了半晌,合歡清然啟音道。
慕蘭昕複又閉上了眸子,仿若很累很倦怠,“我下令挖地三尺尋求水源,又殺馬作食,但糧草已盡,實在不行,就隻有劈樹取甘汁,沿路摘果子果腹,以至於真正地走投無路,吃人肉喝鮮血……”
合歡輕柔歎息著,不敢想象在這裏的一年,他是靠何等堅韌的意誌熬過來的……
她沉思半晌,道:“蠻夷現今已是強弩之末了,十幾個將軍如今隻剩下一個能夠指揮的,說不定對方很有可能惱怒成羞,一怒之下強行攻城,你可有何對策?”
“那就隻好拚個你死我活。”
他已經很累了,一年之久的戰打得如此艱難,能支撐到現在已是萬幸……
“不可。”合歡斬釘截鐵地回道,“蠻夷的糧草被燒光,主力也被消耗了大半,但仍舊不可小覷,敵軍的數量遠遠多於我們幾倍之餘,蠻夷又是天生的好戰凶猛,對付這樣的人,唯有智取,不可強來。”
“你想說什麼?”慕蘭昕偏頭凝向她,看得出她心中已有一計。
合歡沉吟半晌,朱唇輕啟道:“蠻夷至少會在三天內強行攻城,那麼我們就在這幾天內好好休整,養足精氣上場,此其一;一個殘兵衰敗的軍隊,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定然會拚死一搏,兵氣大漲的同時也激發了他們骨子裏的驍勇鬥狠,那我們將打得更艱難,所以,待到兵臨池下,唯有轉攻為守,打持久戰,此其二;再有,擒賊先擒王,若能扼住敵方最致命的要害,便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此番話聽來頗為有理,慕蘭昕靜默聆聽著,連番頷首稱是,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淡若清風的話時,微微怔住了,聽她話中有話,他眼神一凝,口氣也沉了幾分。
“那,該如何擒王?”
合歡扯唇揚笑,那一抹淡得稍縱即逝的笑意,若太平湖的一株傲然初綻的清蓮般柔雅清婉,她昂首看他,在他耳畔呢喃低語,“我自有妙計。”
“你想孤身一人去敵方的軍營中?”慕蘭昕終於悟出她的用意,俊臉瞬間變得難看無比,“不可以!這太危險了……”
如果要靠心愛的女子為自己謀得一線生機和求生的希冀,他寧願同蠻夷拚個你死我活,也不願她為他犯孤身之險。
“眼下的時局,也隻有這般……”她柔聲撫慰,那一抹昳麗的笑在夜空下格外動人明媚,“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他忽地啞住了,一時間欲語還休,卻不知如何回拒,女子純美無暇的笑容,鐫刻在他的心上,也刺痛了他的心,心髒劇烈收縮抽痛的同時,湮出了那一抹淡淡的感動……
這一路來有她相伴,足矣。
慕蘭昕薄唇輕抿,伸手擁她入懷,她安安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彼此都緘默不語,不再說一句話,貪婪地享受著最後的溫存一刻。
晚風輕拂麵頰,輕柔地吹起女子蕩漾於風中的縷縷發絲,幽香婉意,也撩撥著他的根根心弦,他濯目含笑,修長好看的手指自她的發間穿插而過,一遍遍地拂過那墨黑亮澤的秀發。
他又開始擺弄起她的頭發。
她抿唇輕笑,任由他撫弄自己的發絲。
一手拔下她雲鬢間的發簪,滿頭烏絲便如瀑布傾瀉而下,他凝著她,眸色漸沉,溫柔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