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月宮一夢
第16章月宮一夢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那笑意味深長，但意思卻不言而喻。就我這百年來的過往告訴我，他笑成這樣絕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有些事情我記得不甚清楚了，但我記得他封了我的法力把我丟到男人堆裏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笑著的。我嚇得毛骨悚然，顯然那件事情的餘威還在，足以將我這隻隻有百年修為的小妖，震懾得五體投地。不過隻消一想，貽紹這隻惡狐狸，終於等到真正的現世報了，我就忍不住想要歡呼雀躍。“你這副明明該是乖乖服帖，卻在服帖之中透露出興奮與得瑟的惡心表情是怎麼回事？”頭頂飄來他陰森森的聲音，我不由渾身一顫，狗腿道：“沒有沒有。這個表情其實不惡心，隻是一想到珞瑜你居然願意為我出頭，我太過感動了而已。禁不住”我假裝一邊抹眼淚，一邊嗚咽道：“禁不住喜極而泣啊”“滾！”他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用他自誇的話來說，他良好的修養終於被我挑戰到了極限，成功地爆發了。他吐出這麼一個字之後，複又盯著並沒有依言滾走的我看了半天。
“被你這麼一氣，我倒險些忘了一件事。”他說話的語調冰涼滲骨，我開始忍不住直打哆嗦。千萬，千萬別是我剛剛才慶幸過得那件事啊！我在心裏暗暗祈禱老天開眼，千萬別讓他想起來，千萬！他忽然抬頭疑惑地望了望上麵，我也偷偷順著他的視線網上望了望。除卻深不見底的黑暗，我什麼也沒看到，不由帶著一絲僥幸，暗自竊喜。“你別給我偷著樂！”他忽然厲聲道，音調一轉，又溫柔平和了起來。“先把我這身衣服洗了。洗完，就給我把這石壁來回爬上二十遍。”明明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聲音，落入我耳中卻猶如驚雷，簡直要將我耳朵炸開成幾瓣一般。餘韻久久不散，又似無數銀針穿身而過，將我紮得遍身都是窟窿，完了還跟篩糠似的抖個不停。他所說的爬牆，是指要我變回原形，四隻豬蹄子就在這光溜溜的石壁上，爬來爬去。我頭一回遭受這酷刑的時候，因為同他大叫了一聲“我怎麼可能做得到”，而後他便鐵壁變出一排老粗的釘子。我當時心存僥幸，雖然十分害怕，但想到原形應該還是可以扛過的，他卻衝我露出良善無害的笑容，道：“上去吧。”當我邁出一隻豬蹄子好不容易找著一個落腳點，準備探第二隻豬蹄子的時候，一個不穩摔了下去，將將要被那排鐵釘刺穿的時候，身子莫名傳來一股異樣。“啊”據他說，我當時的叫聲，絕對可以同人類過年時殺掉那些豬的哀嚎媲美。我奄奄一息地從那釘子上滾下，他便用法力將我的傷口完全治好了。然後又逼著我去爬第二遭。
這就是我第一回說他是變態的緣由。他衝我笑的時候，竟然在下麵暗暗施了法術，隻要我落至釘子鈍化的尖端之時，我就會迅速變回人形。而我每一次掉下來，忍受著自己被紮成渾身是窟窿的血人兒，他便會立馬將我治好。我再去爬牆的時候，雖然身體已經不痛了，卻因先前被刺穿那瞬的疼痛，而被反反複複地折磨到底。如此，到了最後，肉身完好無缺，我的心靈卻遭受了永遠愈合不了的創傷。而今他居然一點一點撕開我好不容易結出的一點痂，讓我帶著血淋淋的心傷，再次上演悲催的過往。可恨，可恨哪！這該死的變態！“怎麼不想去？或者說，其實你更喜歡每次脖子被擰斷之後又擰回來的感覺？”約摸是見我心不在焉，愣愣地沒有任何動作，他心情極好地給我列出了兩個選擇。“不是不是。”我慌忙爬起來同他擺手否定道。“我去爬牆，我去爬牆。”爬牆這事，好歹我也做過不知道多少回了。談不上技術，但至少我已經不會像最開始，回回都被刺成了篩子。二十回，我現在頂多掉下來兩回。所以這恐懼，自然沒有以前厲害了。左右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十分配合地走在一邊的石壁邊，等他變出一排釘子來。“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