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殺意，淡淡笑道：“鳳然邀請我來喝杯酒。”他全然無視關楚異樣的神色，掉頭四顧，“鳳然呢？”
關楚一言不發，隻是就這樣與他對坐著。
而樓上鳳然的房間裏，江離終於把關楚想要知道的問題都問出了結果，終於手腳並用，大汗淋漓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催眠不僅是個技術活，也是個體力活。短短的數十分鍾，他的力氣都被耗了一大半。
伸手在床頭扯過幾張紙巾擦掉不停冒出的汗，江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要走，身後忽然響起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幽幽的寒意：“江離江醫生，治病把病人治療到床上來了，手段挺不錯的嘛。”
江離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這一瞬間冒了出來，脊背涼嗖嗖的，就好比覆在脊梁骨之上的皮肉都被人給剮開了。“你、你醒了？”他僵硬著脖子慢慢轉過身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自主地訕笑著企圖敷衍過去。
他才撤了催眠術，鳳然閉上眼到現在睜開眼，時間過了才五分鍾不到，她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就醒了過來？
江離眼底的那一抹驚愕掩飾在他一貫的輕佻之下，鳳然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當然不會告訴江離，所謂的催眠，她可也費了好大一番努力，才配合他演了這麼一出戲。嗯，在這個催眠過程中，江離趁亂吻了她的臉、額頭、嘴角、嘴唇、眼角等等一共十三次，這筆賬，她一定會記得的，有機會，好好地“報答報答”他。
“對了，江醫生。”鳳然邊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往外走，邊回頭看他，問：“來了個客人，我說了要請他喝酒，你也來麼？”
江離心有餘悸，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當然。”
鳳然微微一笑，卻是不懷好意，帶著幾分算計。
她一出來，就看見和關楚沉默著對峙的寧天。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已經達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她一邊下樓，一邊淺笑道：“寧天，不好意思，剛剛在房間裏不小心睡著了。”
關楚聽到本不該響起的聲音，一雙眼裏寒芒四射，直直地穿透了鳳然，落到緊隨著她下樓的江離身上。江離的白色襯衫因為催眠流了大量的汗，而被打濕。尤其是胸前，汗濕的地方很是明顯。加之他身板兒看上去雖然瘦弱，可是疲憊的神態，怎麼也掩飾不住他眼角一副偷香竊玉成功的春意盎然。
他跟在看上去精神飽滿的鳳然身後，氣勢不足。這情形，怎麼看怎麼都像鳳然把他給強了。縱然知道江離做了什麼事情，才會心力減半，關楚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催眠的確很耗費心力，可催眠不會平白無故，讓人眼梢含春吧。更何況，鳳然都說了，她睡著了。
江離被他冰冷的目光打量得不自在，這才擠眉弄眼地示意目的達到，關楚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了一點，隻不過，他依然臭著一張臉。放著好好的逍遙日子不過，他跑到這裏來給關楚當孫子，這麼辛苦，反而換來的是他的白眼，江離簡直覺得自己碰到了冤大頭。
顯然，現在的江某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遭受白眼的原因。不過，當他明白原因的時候，他才幡然悔悟，當初就該毫不留情地向鳳然伸出狼爪！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鳳然已經讓琳姐拿了一瓶紅酒來。輕車熟路地打開，酒香四溢。鳳然盯著唯一不受歡迎的那個人，眼神直白不加掩飾：“眼不見心不煩，你還不走？”
關楚被她這話激得怒氣上湧，偏偏還要在寧天和江離麵前強裝平靜，他陰測測地開口：“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走？”
鳳然不置可否，但也沒再說什麼讓他走的話。
她先給寧天倒，緊接著再給江離倒了酒，最後才給關楚倒。隻不過，她緊盯著關楚的眼神裏，滿是挑釁和戲謔，像是早就看穿了他明明氣得要死，卻死要麵子，硬憋著沒發作一樣。
坐在一旁的江離，目光微微有些恍惚。酒入口的香醇與柔順，讓他想起了他趁著催眠的時候，偷偷吻了鳳然嘴唇的那一下。柔軟的觸感像是還在嘴邊，隻可惜，她身上的冷香，卻離他有些遠了。
紫紅色的晶瑩液體從鳳然的指尖滑過，落入杯中翻卷，關楚的目光微微一怔，掩去喉頭的一股燥熱，壓低聲音說道：“手指沾到酒了。”
鳳然含笑收回手指，竟然大大方方地把手指上的紅酒吸允掉，動作輕佻得跟江離有得一比，“味道不錯。”挑逗的眼神卻是對著關楚的，她那猖狂而又輕佻魅惑的樣子，像是在說：嗯，你這個人也算不上特別好，充其量不錯一樣。
關楚怒極，反而越發平靜。隻有寧天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無動於衷。
“寧天，我敬你一杯。”正曖昧的時候，鳳然似乎記起了自己的初衷，掉頭舉杯對寧天說道：“我被祁東玨丟到警察局的時候，是你及時趕到，把我帶出來的。”雖然事先你刪了我的通話記錄，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