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不迭附和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會。我們一定將事情做好,不讓君上丟臉。”
大寶與三寶也說,“你犯不著同我們生氣。你的身子金貴得很,氣壞了我們誰也賠不起啊。”在我恭恭敬敬道了半個時辰的歉,連蒙帶哄,說了無數諂媚奉承的話,他才緩了神色,甩袖子走人。
我扯著眠兒的袖子,擦去了滿額頭的細汗,她本來要反抗的,見我麵色不虞,惡狠狠地瞪她,顯然還是十分害怕我將她當作她主子出氣,揚了臉無視我的行為。我想了想,又狠狠地拿她香氣淡雅的另外一隻衣袖,胡亂蹭了一灘鼻涕。
眠兒臉色一黑,一閃身,不見蹤影。我嘿嘿笑著朝紫兒和如畫靠近,她們半是嫌棄半是惡心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陣,對視一陣,相約從我兩側繞了出去。
三寶和大寶也嫌惡地打量我,我走近一步,她們退一步,接連退了好幾步,大寶連忙喊停,“別過來了,雖然我們知道你是想借機將她們支走,不過你的確實可悲可氣。有話趕緊說,那三個聰明著呢。”
我慢慢挪到桌邊,取了一個沒用過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品著。我斜睨著畏我如蛇蠍,避之不及的兩人,無比愜意。“天冷,過來喝點熱茶暖身子吧。”
我頓時看見了兩人無比驚恐的神色。一盞茶飲盡,我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想給你們早些提個醒兒。宮裏可不比樓裏,好歹在外邊我們尚能掌握主動權,到了宮中,明槍暗箭,並不好躲。若是落了權柄,沒人能庇護我們。”
她倆渾身一鬆,道:”直接說你打了什麼主意。”
我頓時愁腸百結,悵惘道:“時有美貌的官家小姐,出行以紗覆麵。而我為避禍事,隻能東施效顰,借這法子一用了。”
臘月過得很快,眨眼便要見底了。我曾想過,也許沒有池衡出現得日子,我會猶如度日如年一般飽受煎熬。我也曾屢次鼓起勇氣想去問雲洛,他住處在何方,可是雲洛隱隱的期盼與明眸之中深藏的失望,令我望而卻步。
算了,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甚至包括雲洛。連雲洛都不在乎,我也不過是妄想罷了。我自嘲一笑,抬頭仰天看了很久。腦中一抹青色漸漸明晰,明晰之後,又漸漸模糊。
我有些難過,一半為了池衡,另一半是,為了三寶。大寶顯然看錯了一件事。我記得她曾經勸我說,藍之佑不如衛晏白衣冠禽獸。可惜雖然二十有八,算不上年輕的藍之佑,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必然心機深沉。
前些日子,朱砂不複之前的溫順,時不時炸毛。藍之佑便將朱砂接回了丞相府。結果可想而知,三寶與朱砂相處已兩月有餘,感情不厚也深。朱砂不在她的身邊,她隻好常常得空便往丞相府跑。
我私下覺得,藍之佑從一開始送三寶朱砂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隻是我想不通,他為何要對三寶使心計呢?莫非真的對三寶有意?大寶嘴上不說,卻也是打心眼兒裏讚同我的說法。
總而言之,朱砂是個麻煩。隻不過,它是個小麻煩,而藍之佑,果斷越級成為大麻煩。
我整了整衣領,坐在銅鏡之前仔細端詳發髻是否過得去。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影,我猛地轉過頭去,瞧清楚了來人之後,不由鬆了一口氣。“卿沉,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來了也不出聲,怪嚇人的。”
卿沉笑了笑,在我身後找了張凳子坐下。“她一直若無其事,我有些無所適從了。”我手持牛角梳順發,聞此,稍稍使力將幾根打結的頭發扯斷了。頭皮被扯得有些痛,“我們相處兩年多了,大寶的性子你還沒弄透徹麼?她必然不信你突如其來的表白心跡,你要做的,就是拿時間慢慢證明你待她的心是真的。”
他良久沒有答話,我借著鏡子一看,他竟然在發呆。“你不願意麼?或者,你覺得她應該立即回應你?”我問。
他還是沉默,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才輕聲道:“我怕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她的回答與決定。你知道的,我沒有與你們簽任何字據。”
他的言語間頗有感懷離別之意,我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他說的話提醒了我,的確,他乃自由身。要走要留,隻在一念之間。
可他空有滿腹心思,卻無法對大寶一訴衷腸。大寶那性子,我也知曉七八分。卿沉若是對她提及人身自由一事,她就算與卿沉有相同的心思,也會一直沉默以對。
前路茫茫,渺不可測,若不能相依,便不相知。與其遙遙無期,不如揮劍斷情絲。
我也不由沉默了。屋子裏寂靜得能聽見牛角梳從發絲中滑過的細微聲響。我想起了池衡。自打我意識到,或許我與他再無相見之期時,我不停地勸誡自己,不可過度迷戀。因為我也無法預料準,自己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