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戒色他剛剛說的話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情,戒色乃一介凡夫俗子,若將畢生功力傳給小白狐,那他自己又該如何自處?雖說心中擔憂戒色,可終究還是私心占了上風,白老爹狠了狠心,對戒色說道:“戒色大師若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盡管說與老夫聽,但凡老夫力所能及的,老夫一定會幫你達成心願的!”
看著白老爹歉疚的臉,戒色釋然,溫潤如玉的臉龐越發的精神:“貧僧畢生心願便是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到陌兒,若是貧僧就此沒了性命,還請您將貧僧葬在陌兒生前所住的院子裏,所能跟陌兒同穴共葬,貧僧死而無憾!”
聽著戒色的豪言壯語,白老爹心中苦澀,一直都知道戒色心中是有陌丫頭的,可真正聽了他這番話,心中越發的難受,終究二人還是一段孽緣,若不是陌丫頭逃婚二人得以相遇,恐不會生出著許多事情,若不是自己一時大意傷了他,他又怎會不記得陌丫頭呢?
冥冥之中,戒色和陌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牽著,時時刻刻都在撮合他們,可是兩人卻不斷地被阻隔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可若是真有緣無分,為何陌兒的兩世都有戒色,且兩世的陌兒都傾心於他呢?若說是真有緣吧,卻為何二人總是相知相識不相守呢?
白老爹伸手拍了拍戒色的肩頭,沉聲說道:“那這幾日你便好好歇著,等過兩日你的身子緩些了,咱們便來救陌丫頭吧,老夫看你一臉的風塵仆仆,於心不忍,便讓你們再多幾日相伴吧!”
白老爹說罷,便轉過了頭,許是不忍心見到戒色那滿臉的情深意重,白老爹又添了幾句:“你便去陌兒以前住的院子裏歇腳吧,地方你是知道的,老夫相信你自己找得過去的,恕老夫失禮,不便相陪左右,若你有什麼事,直接差遣下人就是,老夫會吩咐好的!”
“貧僧明白了,多些您老人家費心了!”雖然知道白老爹看不見,可戒色依舊雙手合十抱在胸口,深深的施了一禮說道。
冷香閣,依舊跟十年前沒有異樣,如今的冷香閣依舊是悠蘭在打理著,跟了三小姐那樣的主子,就連悠蘭的性情也跟如陌頗有幾分相似,一樣的孤傲冷漠,隻是悠蘭比如陌理智的是如何權衡自己的情感。
悠蘭正在修剪著牆角的桂花,乍一看竟然平白無故的走進來了一個光頭和尚,悠蘭心中一凜,這光頭大和尚來小姐的院子裏做什麼?悠蘭正準備上前阻止的時候,卻看到了跟在老村長身邊多年的白虎,白虎衝悠蘭搖了搖手,示意悠蘭不要打攪剛剛走進來的和尚,悠蘭不解其意,氣鼓鼓的瞪了白虎一眼,繼續低頭做手中的活兒。
戒色自顧自的走到院子中的秋千上坐了下來,愜意的蕩著秋千,戒色忽然想起了蕊雪曾說過的,在忘憂穀裏也有一架秋千,還記得曾經在紫麟洞裏的時候,喜鵲曾告訴過自己,紫麟洞外的那架秋千,就是玉離親手為陌兒所搭的,這冷香閣裏的秋千自己是頭一次注意到,看來陌兒這丫頭是真的喜歡蕩秋千,不然也不會她所到之處都有秋千了,若有可能,自己多想親手為她搭一架啊!
懷裏的小白狐乖巧的窩在戒色的懷中,感受著戒色忽然加快的心跳,小白狐悄悄的抬起頭,見戒色滿臉沉思,便又垂下頭,乖巧的窩著。
戒色環顧四周,隻見冷香閣裏纖塵不染,院中丹桂飄香,戒色幽幽的閉上了眼睛,這裏是陌兒從小到大一直住的院子,這裏也是她最後在白狐村裏居住的地方,這裏的清幽就跟她一樣,隻是當時自己卻沒有發現她的無理取鬧和調皮隻是在自己麵前而已,除卻那些,她竟然是這麼一個嫻靜的人。若不是親自在冷香閣待過,若不是親自聽到她滿腹詩書出口成章,若不是見過她心中有溝壑,自己又何嚐能發現自己從不曾真正的了解過她?
昔年的往事猶如泄了閘的洪水,一瀑千裏而不可收拾。午後的陽光灑在戒色的臉上,戒色的微笑便因為陽光染上了一層紅暈,還記得那是陌兒被嚴道宗那個臭道士的鎮邪掌重傷,自己為了救她,迫不得已犯了色戒,可終究還算是沒釀成大禍,可在陌兒的眼中,自己卻是非禮了她,饒是如此,自己卻並沒有給她隻言片語的解釋,仍由她胡鬧著叫自己“相公”。
還記得平安縣郊的荒山上,她調皮的一個人偷偷溜走了,自己卻渾然不知,依舊癡癡的撚動著手中的楠香木佛珠串,喃喃念經,可是行至一半,卻忽然覺得耳旁沒那麼吵鬧了,回過頭才發現她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