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兒低著頭,她知道這會子自己出去隻怕就沒命了,可是又放心不放家裏多病的娘親跟隻有十歲的弟弟,再次跪地:“二夫人,奴婢雖不是自小服侍你,但跟著你也有五六年了。奴婢對二夫人一直忠心耿耿沒想過任何心思,求二夫人看在奴婢的這份心上,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娘跟弟弟。隻要二夫人安頓好奴婢的娘跟弟弟,奴婢願意來生還為二夫人做牛做馬。”
慕婄雨微眯著眼看著跪地的藍兒,她倒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隻可惜跟錯了主子。照顧好她的娘親跟弟弟?任青蘭跟任青竹這般的自私自利,她若是頂了罪去又怎麼可能再管她家裏的事情。
她也不指望這次能將這件事就指向她們,先除了任青蘭一隻手臂也是好的。
“藍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安頓好你娘跟你弟弟的。”任青蘭不放心的又補了句,“不過你若是不小心說錯了話,你娘跟你弟弟也會因為你倒黴的。”
藍兒苦苦一笑,“二夫人放心,奴婢為了娘跟弟弟也知道怎麼做。”
外間的慕太師聽到慕婄雨那一句,藍兒全身發抖的話再想想方才也是那個叫藍兒的丫頭說在伊雲夕的小廚房裏找到的那包藥,“藍兒,出來!”
藍兒的身子不禁全身顫抖了一下,接著眼裏閃過一絲決裂,起身走了出去。
伊雲夕見到任青蘭和任青竹當著她的麵對藍兒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一陣陣的發涼。剛才就猜到這件事是她們所為,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替自己找替死鬼,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十多年所認識的任青蘭都是假的,姐妹相稱也是假的。
慕婄雨感覺到伊雲夕的低落情緒,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靠近她的耳邊,“娘,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才叫真正的不值得。關心你的人那麼多又何必為了不關心你的人傷神呢。”
伊雲夕回頭看著慕婄雨微微一笑,“娘倒沒有你想得開了。”
慕婄雨淡笑不說話,那是因為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放不下,什麼想不開的人呢。
藍兒剛走到外室,那個跪地的男子驚叫起來,“是她,是她,就是她,是她跟草民抓了藥給了小的一錠銀子跟小的說了那樣的一番話,就是她!”
慕太師怒視藍兒,“你有什麼要說的?”
藍兒跪地,“奴婢沒有什麼要說的,這一切的確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去藥鋪裏抓了墮胎藥,然後放在了今日大夫人為二夫人做的湯汁裏麵,也是奴婢讓這個男人這樣說的,那藥更是奴婢本來就帶在身上帶到小廚房,然後說是從小廚房裏找到的。”
藍兒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承認了一切事情,這讓慕太師很是驚訝,這樣的認罪樣子倒是蹊蹺,就像是……像是頂罪一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頭上傷口已經止了血的慕齊明問道,“你平日裏跟大夫人接觸的時間也不多,為什麼要陷害大夫人。這件事,究境是你自己做的還是有人指使你做的。”任誰也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奴婢會計劃的這麼周全:“你怎麼就能確定今日二夫人一定要見大夫人,大夫人一定會給二夫人做湯呢?”
藍兒不見半分驚慌,“奴婢跟二夫人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有時候奴婢說上兩句二夫人還是聽的。所以奴婢就讓二夫人今日來的大夫人說說話,然後便想法子讓大夫人為二夫人做吃的,大夫人不好拒絕二夫人沒費多少時間就答應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慕齊明始終不相信藍兒的話。
為什麼?藍兒微愣了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實話,大夫人跟她無怨無仇,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慕太師看出她眼裏的猶豫和遲疑,“有什麼你就直接說,是誰指使你做的你隻要說出來,老夫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此時內室裏傳來任青竹的咳嗽聲,任青蘭連忙拍著她的後背,“妹妹,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好好的就咳了起來?”
“我,我隻是擔心藍兒。她一向忠心又孝順,這次怎麼會做下這樣的事情,竟然,竟然給我下墮胎藥。”說著又忍不住的啜泣了起來。
孝順?
慕婄雨看著二人道,“兩位還真是演的一手好戲啊,看來我還要跟你們多學習學習才行。”
任青竹抬眼憤恨的瞪著慕婄雨,“現在得意還太早!”
“你誤會了,我沒有得意。隻是覺得你們惡心,忍不住說上一句罷了。想著要是哪天我也能將你們的惡心學上個幾層,你們在慕府早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慕婄雨的眼神裏帶著鄙夷與輕視。
任青蘭攔住正欲發火的任青竹,“千萬不要衝動,她要的不就是你衝動起來不管不顧嘛。”
“誤會了,你們還不至於讓我費心思相待。”慕婄雨移開眼神,專心的聽著外麵發生的一切。
藍兒自然明白為何任青竹在這個時候在誇她孝順,她若是不孝順娘跟弟弟就會因為她而倒黴了。
“這件事並沒有人指使奴婢去做,是奴婢自己做的。奴婢這麼做無非是希望大夫人因此而失寵,到時候二夫人若是生個男孩子,那身份必會水漲船高,做為她貼身侍女的奴婢,身份自然也不必說。奴婢嫉妒朝陽跟暮月,同樣是夫人的奴婢,可是她們在府裏卻受盡了下人的巴結和友好相待。而奴婢受到的待遇卻永遠比她們差那麼一截,奴婢不服。所以奴婢就想,如果大夫人失寵了,她們也會跟著失寵,到時候奴婢定能站在她們的前頭了。”藍兒一番話說的十分嫉妒,“可惜二夫人始終沒有這個心,隻想過著自己的日子。奴婢不服,就私下裏想了這個法子。在不傷害二夫人肚中孩子的前提下,也能讓太師懲罰大夫人。”
慕太師是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還有這樣的野心,設計到當家主母的身上,拍桌而怒:“李泰,將這種野心勃勃的丫頭賣出去,賣的越過越好,往越賤的地方越賣。她想爬高,老夫就讓她做最低賤的人。”
藍兒臉色慘白,最低賤的人?!最低賤的除了妓&院裏的供人玩耍的女人就是軍營裏供人泄8欲的軍妓了。這兩個她一個也不想做,就算是死也不行!
抱了必死心的藍兒咬牙向慕太師磕了個頭,“奴婢做了這樣的事情就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這輩子生不由已,死早總是要自己做主的,太師,若有來生奴婢定做個好下人。”
說著在眾人還未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向屋子裏的石柱撞去,一時間血花四濺。
“啊……”蒹葭見狀嚇的臉上失了血色。
藍兒的身子落置地上,撐著最後一口氣對著內室的方向道,“二夫人,來生奴婢,再給你做牛做馬。”便咽了氣。
李泰上前伸手歎了下她的鼻息,“太師,她斷氣了。”
“怎麼就沒看著點!竟然讓她在這個地方尋死,還怎麼讓大老爺跟大夫人住?!”慕太師見那一地的血隻覺晦氣,“既然死了就趕緊拖出去扔了。”
李泰聽了連忙叫人將藍兒的屍體拖了出去。
慕太師麵色不快,看著那個指證的夥計,“你到了慕府竟然還敢說謊,老夫差點就相信你的話冤枉了人。”
男子聞言連連求饒:“太師饒命,太師饒命,草民錯了,草民真的知錯了。草民一時見錢眼開,太師饒了草民這一次吧。”
“罷了罷了,李泰帶他去見官。就說他欺騙慕太師,他會知道怎麼辦。”慕太師揉揉發痛的額頭,有些疲憊了。
“是。”李泰同情的看了眼男子,欺騙慕太師?隻怕他這一去,這一輩子以後都不能再說話了,官府那裏有的是不能再讓人說話的啞藥。
男子還不肯放棄的大叫著,李泰拿出一塊布塞至嘴中,將人拖了下去。順便也請另兩位藥鋪裏的人離開,他們什麼事也沒做自然還是拿了封口費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