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山腳下的青陽鎮,有家無名醫館頗負盛名,醫館內有位楚姓女大夫,醫術高明,聲名遠揚,隻是眾人皆知,她一隻診看二十人,也從不出診,脾氣怪異,但其醫術出神入化,診金也不多要,人們對她褒貶不一,但每上門求診者仍絡繹不絕。
“唯,我不是過一隻診二十人,怎麼門口排了這麼長的隊?”楚雨煙看著門外排起的長龍,坐在看診台後,扶額歎問店內正清點藥材的唯。
“師父,這些人是對麵新開的無心醫館排過來的,聽裏麵坐診的是二位宮庭禦醫,今剛開張第一,因為是免費義診,不收診金,所以已人滿為患,都排到我們醫館門口了。”唯淡淡的看了外麵一眼,有些不安的緩緩答到。
“無心醫館?禦醫?”楚雨煙挑了挑眉,看向對門那門庭若市的無心醫館,半晌才輕輕問道:“可知那家老板是男是女?”
“聽老板是位姐,年齡好像才十幾歲,少不更事,所以做事才這般輕狂傲氣,和我們對門開藥館,卻連聲招呼都不打。”雖是抱怨的話,但唯倒沒生氣,反倒帶著些笑意道,語氣中頗有幾分對後生的慈善和寬容。
“怎這般老氣橫秋的樣子?”楚雨煙看著她笑了笑,看唯嗔了她一眼就又低頭忙碌,才自顧低頭疑惑的重複了一句:“才十幾歲嗎?”聲音很,所以唯並未聽見。
楚雲熙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看著門外的人群,沉默了會後,便對唯:“要不今先關門不看診了,掛上告示牌,我們今休息一,你也別忙了。”
唯順從的點點頭,看了看楚雲熙仍舊瘦削的身體,問道:“那我去後院做早飯,師父想吃些什麼?”
“你做些你自已愛吃的就好,我沒什麼胃口。哦,還有,幫史則熬個藥膳粥,用文火燉著,待他酒醒了就讓他吃了吧,辛苦你了。”楚雲熙有些淡然的道。
唯低歎了口氣應下,要去關醫館大門,卻又想起什麼,對楚雨煙:“師父,宋夫子今兒休息,可能會過來,門還是給他留著吧。”
楚雨煙一聽,撇嘴無奈點頭,卻還是聲嘀咕:“當初是真沒想到宋啟文那家夥住在隔壁,還做了教書夫子,早知他變的如此碎碎念,就直接當不認識了。”楚雲熙著,百無聊賴的撐著下巴,再次堅定的:“明年,明年我們一定要搬走,不能再拖了。”
這最後一句唯聽的耳都起繭了,從在此定居的第一年就起了,到現在鳳熙九年,她都念叨了六年了,她不嫌累,唯聽著就累,而且楚雨煙懶,是十分的懶,這五六年來,除了來大堂看診外,就大門不出,房門不邁,最多也就偶爾和後院瘋癲的史則一起喝酒,大醉一場之後,醒來,時日如舊,生活也就這樣日複一日,過的還算安穩平淡。
唯掛上停業告示牌時,看了看對麵的無心醫館,斂下所有心緒,去了後麵廚房,徒留楚雨煙一人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有客找你。”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驚醒了發呆的楚雨煙,抬頭看去,一身素色長衫麵帶滄桑的宋啟文從門外進來,而他身後還跟著二人。
“皇甫澤?”楚雨煙看到宋啟文後麵的武王皇甫澤,驚訝一閃而過,掃了眼他身旁站的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表情又恢複平淡,淡淡的招呼他們三人入座。
“你們聊吧,我去後院看看史則去。”宋啟文笑著開口道。他雖笑容和善,但麵色蒼老,皺紋滿布,若不知年齡的一看還以為此人已年過五旬,其實建文之亂後,他就孤身一人逃到了這青陽鎮定居,在書院謀了份教書夫子的職業度日,而偏巧他就住在楚雨煙隔壁,所以常來串門。今過來時正遇見門外躊躇不前的皇甫澤,他一眼認了出來,想著這麼多年過去,二方都再無聯係的,如今突然而來怕是有大事,才直接帶進來了。
楚雨煙看他一眼,點點頭,讓宋啟文去了後院。屋內就隻剩她和皇甫澤,還有這個女孩。
“就你一人在?”皇甫澤開口問,眼神暗中掃視了圈屋內。而他身邊的那個姑娘,卻從一進門就盯著她看,雖然楚雨煙覺得這姑娘看起來麵熟,但她似打量似探究的目光讓楚雨煙心中有些不適。
楚雨煙不理皇甫澤的明知故問,倒了二杯茶水遞過去,看了眼他旁邊的姑娘後,緩緩問道:“這孩是你領養的?”
可是皇甫澤還未答,姑娘聽言卻頗有氣勢的回道:“本宮才不是領養的,本宮和王叔這次來,就是來找……你的。”後麵的話,姑娘結結巴巴的才出來,眼睛仔細看著楚雨煙的神情。
“找我做什麼?”楚雨煙心中起伏哪是個姑娘能看透的,她聽言也隻是隨口一問。
皇甫澤看著楚雨煙:“她叫楚冷情,當今陛下獨女。”
“哦。”楚雲熙淡淡應了聲,沒什麼表情,聽那姑娘自稱本宮時,她心裏已猜到了幾分,而皇甫澤的話確認了她的猜測,也讓她的心裏有些煩悶。
那個叫楚冷情的姑娘看著她的表情,似有不甘和憤怒的插言:“你沒其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