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很晚了,子契聽見有人進來,便轉過身去看看。
“厲公子。”
“子契姑娘……”厲翊說到這兒,便沒再說什麼,子契也已經習慣厲翊呆在她的蘭坊,便不再理會他,將他;晾在一邊,重新轉回去照顧蘭花。
厲翊看見了她手中擺弄的蘭花,便說:“今天的花雨是你這兒的話花吧。”
“那當然,除了我這兒,哪裏還有春蘭。”
“可是那些春蘭在夏天極難養成,都是你的心血,你怎麼任它們化成花雨呢!”
“因為那位吳公子給了銀子。”
“銀子?”在厲翊心中,子契是一個不與世俗沾染的人,所以他不相信,“不會,你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有別的原因。”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為了銀子。”子契再次狠狠撕裂厲翊心中對她的美好想象,說道,“我的蘭坊是一家花店,這些花花草草不過是我賺錢的工具。我沒你想的那麼出淤泥而不染,我也隻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已。我也要生計。”
“子契姑娘……”厲翊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而子契突然說;“厲公子,時候不早了。瓜田李下難避嫌,公子還是回去吧。”
子契的話一點都不委婉,厲翊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便告辭離開了。
七月初八,清晨,臨安府的人都因為昨晚太遲入睡而仍在睡夢中,可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有三個人已經醒了。其中兩個是年輕的少女,她們跪在地上,垂著頭,另一個是一個婦人,可是她的頭發卻沒有綰成發髻,而是披散著,並且將自己的臉遮擋住,使人看不清容貌。
那個婦人突然將手中的東西扔到那兩個少女的麵前,說:“念!給我大聲地念!”
兩個少女慢慢撿起地上的東西,對視一眼。
“給我念!”坐在上麵的婦人大叫一聲,嚇得那兩個少女身形一抖。“老二,你先念。”
“是。”其中一個少女將手中揉皺的紙打開,輕聲念道:“知我意……”
“大聲一點。”
那少女聽了,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念道:“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紙鳶。”
那婦人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說:“老四,你了。”
另一個少女的動作明顯比紙鳶迅速,聲音比紙鳶響,語速比紙鳶快。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待那少女念完,那婦人突然就抓起她旁邊桌子上的一把瓜子殼扔在了她的臉上:“你很不服啊,賤丫頭!”
那少女頭一偏,瓜子殼從她頭上落下,但還是沾了許多在額角和頭發上。
“娘……”
“閉嘴!”那個婦人嚴厲得嗬住紙鳶,再瞟了一眼那個少女,慢慢靠回軟墊,對紙鳶說:“紙鳶,你解釋一下你寫的那句詩的意思。”
“它的意思是,是……”紙鳶很是忐忑,她偷偷看了婦人一眼,繼續說道:“‘知我意,感君憐’以少女的口吻,向情郎表達了自己的真切不變的情意,並表示要以天為證‘此情須問天’。”
“很好。”那婦人點點頭,繼續問,“紙鳶啊,那可是一棵月老樹,這寶牒是讓你求姻緣的,可不是讓你表明情意的。”
“紙鳶隻是覺得好玩,並不是想求姻緣,所以隨便寫了一個詩句,請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