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底,氣還很熱。
房間太,空氣悶,偶爾吹一點涼風,都能讓伏案寫著卷子的童桐伸著脖子探出窗外,追著風。
涼風轉瞬而逝,童桐又趕忙把頭挪了回來,要不然該熱了。
他的視線從窗外大樹上的綠葉子轉回桌麵上的寫了一半的卷子。
揉了一把眼睛,吸了一口氣,又低頭繼續去寫。
“桐桐!”裴雲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
“啊。”童桐被嚇了一跳,筆尖在卷子上拉出一條長長的黑線。
“哎喲……”裴雲推開了他的房間門,皺眉單手挽著自己的頭發,“寶貝兒你熱不熱,怎麼不開空調。”
“時刻以戰士的體魄準備著。”童桐一臉嚴肅。
“別這樣,嚇唬誰呢。”裴雲彎腰在他臉上掐了一把,“空調錢媽媽還是交的起的。”
“你要去琴行了嗎。”童桐站了起來,轉移話題。
“多加了個學生,晚上回來的遲,菜做好已經放在冰箱裏了,自己熱,不準吃冷的。”裴雲著踮腳,伸出手抓了兩把他的頭發,“這高的,寶貝兒你不能長了。”
“再長砍腿。”童桐笑著彎腰讓她摸。
“爸爸的飯盒我放桌子上了,等會兒收拾收拾送過去,身上還有錢嗎?”
“有。”童桐想了想問,“我能開我爸的車去嗎?”
“開你個頭,等著後開學吧。”裴雲沒等他回答,又把他推回了桌子前,“自己的藥揣兜裏,別忘了。”
“沒事兒,我又不跑,喘不起來。”童桐完繞過她,跑進了客廳。
“等會兒犯病了難受死你。”裴雲懶得管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你趕緊吃飯,吃完了給爸爸送。”
童桐把頭埋進冰箱裏,叼了包奶出來,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
大門哐的一聲被關上了。
童桐被震的一抖,低聲罵了一句。接著睜大了眼睛看著門框邊飄起的白灰。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響個不停的手機,歎了口氣。
發著呆喝完了一包奶,他看了看時間,快1點了。飯也沒吃,提著他爸的保溫飯盒就出門了。
穿過窄窄的樓梯巷,童桐站在幾棟筒子樓中艱難辨認了半,才左轉往前繼續走。
這裏他跟他媽剛搬來不久,路都沒認全。
他沒住過這種地方,都走錯好幾次了。
到了大路上,盡管有公交車站牌攔著太陽,童桐也熱出了一身汗。
要按以前,他能煩躁的左右手互搏跟自己打起來。
但現在不行了,他一點脾氣都沒了。他想象著自己是個溫柔的使,開口麼麼噠,閉口親愛噠。
公交車一來,他連忙上了車。車上人不多,還有好幾個位子。
他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好。
抱好了懷裏的飯盒,童桐低頭看了眼手機上就剛剛一會兒連著發過來的好幾條消息。
“你都幾十多不回消息了,今晚上我生日你總該出來露個麵兒吧?”
“你玩失蹤啊,開學心我們不帶你玩!”
“桐哥求求你回個消息吧!電話也不接,你丫是死了嘛!”
“童你搬家了?我去了你家,你躲誰也不能躲我吧?”
發消息的人有同學也有朋友。
最後一條消息是莊謙發過來的。這是他發。
童桐看到這裏表情才有些變化,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有些發白。
他艱難的在聊框打了兩個字,過了一會兒又給刪了。直接關了手機,塞進了兜裏,靠著椅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緩慢的吐了出來。
他閉上了眼,覺得命運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他在一個多月前還是個少爺,出門車接車送,身上全是鈔票味。
用他朋友的話來,他就是一個移動的人型a機。
沒人能想到,幾的時間而已。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連環反應,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醫院的電話拉開了他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序幕。
他頭頂上的那片變了。
他躲著他那些朋友,不光隻是這些明晃晃的落差。
更多隻是他沒時間,也沒心情。
但是後就要開學了。
搖搖晃晃開著的公交車,在站牌慢慢停了下來。
陸陸續續又上來幾個人,童桐正煩著開學怎麼跟他那些朋友見麵。
也沒注意到他身邊坐下了一個人。
直到一股濃重的煙味和混在一起的藥味讓他皺眉偏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