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巨大飛石,向西行下山。
陳風依舊在前探路,眼光四處遊弋掃蕩,對自己的眼睛玄妙變化新奇萬分,繼而明悟陳汐月之前所說的繽紛多彩、玄奧妙異。
下山之路更為陡峭,棱角各異的雜亂山石逐漸鋪散得漫山遍野。青山青樹植在各大小不一的岩石縫中,樹根盤曲折繞,緊緊抓抱灰黃亂石,堅硬根尖破入石中,直插進泥土深處。青樹仍是繁茂生長,參天直上數十丈,挺直俊秀,不曲不岔。
陳風肩負竹簍,腳掌輕踏亂石尖角,身軀跳躍升起,攀扶樹幹微微停頓身形,而後迅速落至另一個石尖上。
師傅在緩緩綴在後處,未見有絲毫動作便飄出數丈,神色不動間彈出紛亂氣指。
有時被陳風左右躲閃掉,有時襲入經脈穴竅,引起尖銳刺痛,如利錐刺骨。
陳風時而痛聲呼出,騰躍間身軀僵硬,直愣愣向下倒墜,摔得鼻青臉腫,身上淤青遍布,驚起樹上雀鳥騰起鳴嗷。
陳風不停跳動,不時拍打粗壯喬木,往來飄忽不定,有了幾分武功根底。
一直跳行到晌午才將將過了這片山石茂林。往前再去,是一泓清澈的溪水,正是流經村莊的那條。小溪源頭約是深山處的某處高峰,曲曲繞繞旋轉在青陽山脈中,流經之處大都是些低窪之所,流至此飛石嶺時繞過山頭,在山腰間盤旋了小半圈才順流而下。
溪中充盈的都是冬雪融水,清澈冷冽,觸及如寒冰刺骨。
陳風身上都是肮髒汙漬,自己都十分難受,也不顧溪水冰冷,脫罷外衣,縱身跳入溪水中,激得他身子一抖,呼呼喊了幾聲。他並不會遊泳,還好溪水清淺也不懼溺水。
過了片刻待適應水中涼意,便放開手腳揉搓身上汙痕,搓到青紫傷痕時還會呲牙咧嘴,小聲絲絲。
師傅雖看起來有幾分疲憊,不過那灰撲撲的衣衫也看不出有多少灰塵。他尋了處幹淨石岩,盤腿坐下,看了幾眼陳風稀奇古怪的表現,哈哈笑了幾聲,便合上眼目,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凝神練氣。
陳風搓動身體間,也發覺身子比昨日強壯了不少,瘦削的身軀裏肌肉隱隱凝結,不然今日這下山之路不會如這般簡單。也不知是近些時日來練拳的結果,還是昨日師傅的那翻敲打造成的。
陳風心思晃動間,並未發覺一條瑩白透亮的細細小蛇順著溪水遊下。
細蛇約一尺長短,手指粗細,晶瑩清白,融在溪水中,輕輕而流,不凝目細觀,不宜察覺。
小蛇遇到陳風,在他身周轉了幾圈,也不知是它冬眠初醒,餓得極了,欲張口咬下,蛇口大長寸許,微一停頓,便一口咬下!
“嗯?啊!哼……”陳風吃痛,並未覺得有多痛,低頭查看時才發覺有一小蛇咬在自己腰間。
那蛇咬著仍不鬆口,似乎要將他整個吞下一般。
陳風初時心生恐懼,不覺叫出聲來,身子不由得發抖,而後自覺成為練氣士有了武功,不懼這等小小蛇,冷哼一聲,抬手便向細蛇抓去,但行動間仍有幾分遲緩,不如做他事那樣迅速,顯出幾分猶疑。
師傅聽到陳風的呼喊聲,眼睛猛睜,眼底神光突顯,大喝一聲:“孽畜!”
小蛇似是一抖,蛇中口液注入陳風體內,也吸得血液,蛇口一張一合,蛇身一搖一晃,瞬息之間便順流而上,隱入清清溪水中。
陳風被蛇毒注入,頓覺頭暈眼花,仰身倒在水中。
師傅剛想去追小蛇,見此便回身將陳風撈出來,放在石頭上,摸了一點蛇口傷痕處的血跡,細看幾眼,不由得氣極而笑,“這蛇沒毒。”
他將陳風拍醒,譏諷道:“我們的大練氣士怎麼這麼膽小?”
陳風迷迷糊糊間,聽聞此話語,不知如何作答,隻是道:“那蛇呢?”
師傅冷冷說道:“跑了!”
陳風聽此心喜,長呼一口氣,小聲自語道:“還好,還好。”
師傅狠狠拍了他一下,又將他拍暈,想到是不是應該捉幾條蛇來,讓他玩玩?
……
再次醒來時,師傅仍閉目打坐,仿若無事發生。陳風看了看腰間咬痕,咬牙切齒,直欲將那蛇捉來,頓一鍋蛇羹。
傷口已無血跡留出,他起身穿好衣物,蹦跳了幾下,才覺得卻無問題。他看師傅仍閉目而坐,不敢打擾,又打起學的那九拳,眼睛卻不斷掃略,唯恐又從哪跳出幾條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