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酷夏,熾熱的陽光將道路印成了白色,急劇高溫瞬間便能掩蓋住灑水車的痕跡,整座南陵市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反複灸烤著其中的人們。
“叮咚,南陵植物園到了,請到站的乘客扶好扶手,依次下車,下一站,南陵影視基地……”
隨著提示音的響起,公交車停住,車門打開,再次出發,這一係列‘動作’總共才花費了十秒……而這短短的十秒鍾內,車中至少多了十幾名乘客。
所謂‘大城市的生活節奏快’,也許從這就能以小見大吧。
“大爺,這裏...”
安靜的車中一個非常中性的聲音響起。
這裏的‘中性’,不是通常那種朦朧的磁性,相反,音色還格外的清澈、通透,就如同尚未進入變聲期的童音。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聞聲轉過頭去,進入視線的,是一名五官清秀的漂亮女生。
她正滿臉溫和的望著自己,看到自己有所反應,她立即快速的起身,同時指了指身後。
噢,原來這是在讓座。
“謝謝你小姑娘,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嘍...”老人滿眼讚許,卻沒有坐下的意思。
“我這身子骨可是硬朗的很,車上人多,你一個小姑娘不方麵,還是你坐,你坐...”
老大爺似乎想起了今早看過的某條新聞,邊說雙眼還不停的朝著身旁打量。
可少女卻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見老人不肯坐,她竟上前‘強行’攙扶。
“大爺,您再硬朗也硬朗不過我們年輕人,還有……其實,我是男的......”
“男的?哈哈哈,姑娘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坐,我坐還不行麼...”
老大爺瞬間就樂了,不光是他,車上其餘乘客也笑出了聲,目光逗趣的望著韓小飛,更是有幾名大媽開口議論了起來。
“這小丫頭還真有意思...”
“誰說不是呢,這小嘴兒可會哄人了”
“……”
韓小飛無奈的聳了聳肩,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開什麼玩笑!!
使勁地攥著拳頭,任憑指甲深深陷入肉裏,此時隻有痛楚才能緩解心中的不甘。
韓小飛,十九歲,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是那種連父親叫什麼都不知道的‘絕對’單親家庭,目前是一名‘南漂’的群眾演員。
從小便跟母親過著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生活——每到一個城市,住上一兩年,便又趕往下一個城市,記憶中光小學就轉了四次學。
既然是居無定所,他的母親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固定工作,一直都是到處打零工為生,節衣縮食的將韓小飛養大成人。
其實韓小飛稍大一些也問過母親,為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可當時的母親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然而他卻留意到,每次問過之後,當夜母親便會躲在房中獨自落淚,久而久之,便再也沒有問過了。
‘既然無法改變母親,那就改變自己好了’——這是韓小飛當時的想法,可就在他已經完全接受這種生活的時候,悲劇發生了。
母親被確診為心髒病晚期,也就是通常說的心髒衰竭,這已經屬於藥石無醫了,隻能通過藥物來延緩死亡時間。
當時的韓小飛隻不過才十五歲,初中剛剛畢業而已!
放棄就讀高中,兼職,這是他做出的選擇,也就是那時,他很偶然的接觸到了演員這個神奇的職業。
為了母親那高額的醫藥費,他必須每天同時打四份工,並且連每日的進食也必須控製在兩頓以內!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年,那時的韓小飛已經十八歲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成年,母親才會放心的睡去,再也沒有醒來。
孤身一人的韓小飛並沒有選擇繼續讀書,而是來到了這座被名滿世界的影視基地,追逐自己的演員夢……到今天為止剛好滿一年。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同樣應驗在了韓小飛的身上。
一年前他被查出得了一個怪病,學名是什麼他記不得了,症狀嘛……大概就是說他其實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
開什麼玩笑!!
怎麼可能有這種病的存在?!!
自己雖然矮了點,瘦了點,可那是因為曾經的營養不良……
就算自己確實長的秀氣了一點,那也是遺傳了母親的優點,怎麼就成女人了?!真是庸醫害人!對,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