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將盡,至尚宮的主子正靠在貴妃椅上小憩著,宮人們恪盡職守,安靜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宮女如蘭捧著一精致的白玉小盅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把托盤放在桌上,輕聲道:“楚惜姐姐,禦膳房把燕窩送來了。”
楚惜聞聲點頭,走到貴妃椅旁蹲下,“太後娘娘,燕窩送過來了,您要現在趁熱喝嗎?”
鄧太後緩緩睜開雙眸,“嗯”了一聲,“端過來吧。”
楚惜從如蘭手上接過白玉小盅,在貴妃榻旁跪坐下,“奴婢喂您喝吧?”
鄧太後輕輕點頭,楚惜一手端著小盅,一手拿著白玉小勺開始喂鄧太後喝燕窩。
鄧太後年近七十,不隻是精神頭好,一頭青絲依舊有潑墨一般的顏色,白皙幹淨的臉上隻有眼角有一些可見的皺紋。
按照這樣下去,保不準還能再活個十幾年,可是楚惜知道,整個趙國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她早點死掉呢。
“太後。”楚惜喚了一聲。
鄧太後張開嘴,把勺子裏的燕窩喝了下去,她的喉頭剛吞咽了一下,淩厲的雙眸就倏然睜開,犀利的眼神宛若從刀鞘裏拔出來的刀劍一般地冷冽刺眼。
至尚宮內外的宮人們頓時驚嚇的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唯有楚惜神色如常問:“太後,這燕窩有什麼不對的嗎?”
她垂眸看著手上的白玉小盅,凝膠似的燕窩因為加了珍珠粉的原因看起來更加滋潤,和往常沒什麼差別。
“楚惜。”
楚惜聞聲抬眸,鄧太後問:“哀家喝得燕窩喜歡加些什麼?”
楚惜回道:“您曾吩咐過禦膳房,隻加兩顆碾磨成粉的東珠,其他一律不加。”
“這燕窩哀家喝了十幾年,禦膳房的人是把哀家當成傻子了?竟然敢在哀家麵前做出這魚目混珠的把戲。”鄧太後微微坐起身子,“你去查查是誰給這群狗奴才的膽子。”
“把他帶到哀家麵前來,哀家要仔細問問。”
“是。”楚惜躬身退了下去,把那有問題的燕窩也給帶走了。
這陣子太後一直沒什麼動作,難道是幾位皇子那邊等不及,先動手了?
楚惜看著麵前的燕窩,心裏莫名地冒出些不安來,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自七歲入宮以來就一直待在太後身邊,如今已有九年,可謂是太後身邊最器重的宮女了。
一年多前,皇上的身體突然就不行了,一直臥病在床,於是太後就把持了朝政。
所謂水漲船高,楚惜這個太後身邊的紅人也獲得了不小的權勢。
一來到禦膳房,楚惜很快就找到了偷換了燕窩裏的東珠的人。
這婢子隻是把兩顆東珠換成了普通的珍珠而已,卻沒想到被太後一口就給嚐了出來。
被楚惜發現以後,這婢子就慌了起來,跪在她麵前苦苦求饒,希望楚惜能放她一馬。
要是平時,楚惜懲治她一番也就算了,這種小事沒必要弄到太後麵前去,隻是她想起來太後吩咐她出來時,明顯是以為這背後有人在操縱。
可她覺得這隻不過是宮人們貪圖錢財罷了,難道還有什麼是她漏了的嗎?
楚惜思量之間,婢子還抱著她的腿在求饒,不肯跟她去至尚宮見太後。
耽誤了好一會兒,直到門口跑進來一個小宮女,“楚惜姐姐。”慌亂地向她喊了一聲。
楚惜轉頭,“如月?你怎麼來了?”見她麵色慌張,好像出了什麼事。
如月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急忙地說:“陳將軍帶著人去了至尚宮,他要把太後娘娘捉拿起來!”
楚惜聞言,心裏陡然顫了一下,身下的婢子還抱著她的腿。她一皺眉,匆忙地抬腳把人給踹開,和如月往至尚宮趕去。
朝中不少大臣一直都忍受不了太後把持朝政,可她沒想到這個陳將軍居然膽敢直接來至尚宮抓人。
走到一半,楚惜突然停了下來。
“楚惜姐姐怎麼了?”
“你先去至尚宮看著,我去找皇上。”她去了也沒辦法阻止陳將軍,唯一能救太後娘娘的就隻有皇上了。
“好,楚惜姐姐你小心。”
到了皇上寢殿門口,楚惜居然看見了熟悉的人。
她沒急著衝進去,先找了個在附近當職的宮人問過才知道,六皇子趙啟明在寢殿裏陪著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