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拿起電話,走到旅店的走廊裏,見四下無人,才低聲的把撞車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囑咐麻杆,不要暴露他的行蹤,對身邊的人也不能說。
麻杆依言答應,讓石頭把電話交給王老八。
石頭轉回房間,將手機還給王老八。也不知道麻杆跟他說了什麼,王老八連連點頭,最後還打了包票發了毒誓,才將電話掛斷。
收了線,王老八便起身告辭,匆匆離開。
他是麻杆的表弟,石頭自然不會懷疑。叫來小胡子,把剩餘的飯菜收拾走。打開電視,和黃若曦看了一會兒。眼見著已經快過十點,兩人便各自休息,也不脫衣,也不關燈,枕著胳膊看著屋頂,想著心事。
一夜無話,次日早晨,王老八親自開車到來。領著石頭二人去吃早餐,別看他是個慫貨,可是在遐口鎮這一畝三分地上,居然很有派頭。走到哪裏,無論小商小販,還是小店老板,都畢恭畢敬的叫他一聲八哥。不知道他平日裏如何,可是今天有石頭在,他對人都是客客氣氣。
吃過早餐,一行三人上路,直奔馬場。
馬場雖然隸屬遐口鄉,可是從遐口鎮出發,要走七八十裏路才能到達。前麵一段路都是平坦的柏油路,可是後半段路卻驟然變成了土路,不但坑坑窪窪,還有大量的積雪,車子不敢快開,慢如蝸牛。
王老八的鬆花江有些年頭,路上顛簸,使人不禁懷疑它會不會走到半路就散架子。沒想到還挺皮實,安全抵達馬場。
路上王老八給石頭介紹了一下馬場的情況,馬場原來是一大片鹽堿地,根本就沒人居住。早年間闖關東的時候,一群關裏人來逃荒到這裏安家落戶。因為鹽堿地無法耕種,他們就在此養牛馬為生。後來與周邊的村屯通婚,漸漸形成了村落,得名馬場。這裏的土地一直都很貧瘠,近十年來村裏的勞動力都外出打工,村裏隻剩下老人、婦女和兒童,還有一些喪失勞動能力的男人。當然,早年間養馬的傳統早就沒了,隻有個別的人家還會飼養馬匹,用力耕田。
石頭聽過了之後,不由得想起了大千村,這兩個地方的情況基本差不多。幸運的是,馬場沒有缺德的村主任,沒有壞人心性的幻魅。
王老八把他們送到村口之後,便提出告辭。他說麻杆交代了,讓自己送石頭二人到達目的地之後就馬上離開。
石頭了然,知道麻杆擔心他的表弟嘴巴不嚴,泄露自己的行蹤。
臨別之際,王老八取出一張建行卡交給石頭,說是麻杆往裏麵存了十萬元錢,讓他轉交給石頭。
石頭知道這是麻杆給他準備的生活費用,昨天電話裏雖然沒說,不過麻杆肯定猜到他流亡途中手頭絕對不會寬裕。
目送王老八離開,黃若曦忍不住說:“石小軍,你那個叫麻杆的朋友真夠意思,一出手就是十萬塊啊。”
石頭聳聳肩,他知道麻杆手頭並不富裕,沒準這十萬塊就是他的全部家底。等回去之後,這錢還是得還他的。
兩人一路打聽,輕鬆找到馬輝的家。
遺憾的是,他家的大門上了鎖。
石頭找鄰居一問才知道,馬輝昨天接到白原市公安局的電話,告訴他馬大春出了車禍,讓他去市裏認領屍體。今天一大早,他求了一輛車,趕去白原市了。估摸著,得天黑才能回來。
石頭了解情況之後,心中歎了口氣。不知道馬輝見到自己老婆的死狀,會不會哭暈過去,但願他能夠平安歸來。
馬輝家的鄰居十分熱情,告訴完石頭馬輝的情況之後,便追問他們是不是什麼人,找馬輝又什麼事。
石頭謊稱自己是馬大春的親戚,是過來竄門的。
鄰居不由得搖頭歎息,邀請他們留在家中等馬輝回來。
石頭也沒拒絕,欣然答應。
閑談當中,得知鄰居姓賈,今年四十多歲,兒子兒媳去年結的婚,一起出去打工了。他因為腿上有殘疾,就沒出去,留在家裏和老伴相依為命。
石頭他們來的時候,賈大哥的老伴出去竄門了,並不在家。
等到臨近中午飯時的時候,才回家。是個笑容可親身材胖墩墩的婦女,為人十分和善,一聽是石頭他們是馬輝家的親戚,便張羅了好幾個家常菜,還背了一壺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