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的時間,可見百姓日子越過越好,每日信心飽滿有幹勁的百姓,臉上洋溢的都是充滿希望的笑容。
三年一換,姬則帶著梁州百姓收益翻上四倍的結果再返長安。
站在長安城門前,蕭評就在不遠處等著姬則,姬則不由露出笑容。
“有勞明王久候。”姬則走上前,輕聲道來,蕭評不以為然地道:“不久。”
兩人對視一笑。
雖然久別分離,然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通信,議國家大事,論如何建設梁州,蕭評給姬則出了不少好主意,在姬則這裏,蕭評就好像一直在身邊。
“太卿出使,一晃也是三年,但不知何時歸。”姬則回來,第一件操心的是蕭寧的事,蕭評隱晦地掃過她一眼。
姬則毫無所覺,而是自顧自地道:“如今怕是不少人的心裏都在想,當初殿下選了達侯為太卿,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太卿不在跟前,誰就是想再挑撥離間,人不在,一切都空想。”
說到這裏,姬則倒是先高興了,“我們殿下最是喜歡磨人心誌。”
蕭評聽著姬則說起蕭寧的事,張口閉口都是殿下,要麼也是國家大事,卻無一句關於他。
“你與賀將軍、梁將軍同行。怎麼你回來了,他們卻不曾?”蕭評於此時問了一句,目不轉睛地打量姬則,更多是想知道,對於賀遂,姬則還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
“賀將軍與梁將軍前去祭拜先祖,會晚一些。”姬則並無不妥,坦然無比的將賀遂他們一行所去告訴蕭評。
“賀家。”蕭評亦想起了賀家,賀常侍啊,為大興而死,死於韓靖之手,一家數十口人,隻剩下一個賀遂。
“賀將軍收養一子,以為賀姓,皆為承嗣。此番是特意帶那孩子前去拜見賀家祖宗。”姬則說起此,心下亦是對賀遂敬重之。
賀遂重諾,一言九鼎,這很好!
“梁將軍是位豁達的女將,有她在揚州守衛海運,大昌無憂。”道明賀遂他們一行改道之故,說起了梁好。賀遂娶到梁好,亦是他的福分。姬則也曾代為揚州刺史,與梁好之間亦有往來。
初初時兩人都知對方,但在她們心中,除了兒女私情,還有家國天下。她們雖為女子,卻牢記蕭寧的教導,比起私情,須是大昌天下安寧,百姓安康更重。
以公論公,不講私情私怨,梁好是位好將軍,衝鋒陷陣,不畏生死,她既能不敬之重之?
且,她們之間因賀遂而知彼此,卻也不必為了一個賀遂爭得頭破血流。姬則亦記得,她現在是明王妃。
蕭家待她禮遇,蕭評待她敬重溫柔。自她決定嫁給蕭評那一刻起,她已然放下賀遂,再見,或者會百感交集,但她已然放下。
既是放下,自然更不會為了賀遂的事,與梁好為難。
皆是豁達又心存天下的女子,縱然因為賀遂不能成為好友,也不會是仇人。
再後來,姬則歸於梁州,倒是有些日子不曾與梁好往來,與賀遂倒是往來得更多。
可是,姬則從心裏希望賀遂能過得好。他對她有救命之恩,庇護之情,若沒有賀遂,她早就已經死了。
不能娶她,賀遂有負於她,卻依然不能抹去這些恩情,姬則感謝賀遂,亦企盼他能過得好。這一點,姬則坦然告訴賀遂,賀遂亦懂。
有負於姬則,他選擇娶梁好,定一生愛護梁好,不會再傷了第三個人的心。
梁好和賀遂這些年一道上陣殺敵,衝鋒陷陣,他們是夫妻,也是可以交付生死的同袍。
有些東西,不需要刻意,隻需要彼此尊重,也隻需要相互禮讓,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姬則在這一路上,看到他們彼此雖然平淡,但卻各自懂得對方的相處,她知道,賀遂過得很好。
“明王殿下此問,想問什麼?當年我並未隱瞞明王,我心喜於賀將軍。”姬則雖然答得坦率,但亦知蕭評此問並不是隨口一問,有人的心思莫不是以為她看不出來?
難道她剛從梁州回來,蕭評還想翻起舊賬,道她不知避嫌,竟然與賀遂一道歸來?
想到這裏,姬則的好心情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她竟然不知,蕭評竟然如此要跟她翻起舊賬,何其可惡?
“不過是想知道,你心中還有沒有賀將軍。”蕭評試探不假,同樣他也不避諱地承認,他這一問為的什麼。
姬則瞪大眼睛,“自然是有。縱然我們結不成夫妻,賀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情,庇護之情,我縱然萬死亦難報,豈能將他忘得一幹三淨。”
答得太過理直氣壯,讓蕭評原本也算問得理所當然的問題,倒顯得他過於無禮,竟然問出這等失禮之言。
蕭評不作聲了,一向巧舌如簧的人,難得的竟然不說話。
姬則還以為蕭評會同她爭辯到底,結果倒好,他不吭聲了?
不吭聲的蕭評,卻讓姬則顯得煩躁,可是,一時間姬則亦不知如何再開口。
她方才道起賀遂對她的恩情,言及萬不能忘時,她是真覺得自己有理,可現在,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殿下,國公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府休息吧。”夫妻三人一沉默,這氣氛馬上不同。伺候蕭評的人須得有眼力,此時就得把這尷尬的事掀過。
也是他們明王殿下自打聽說他們國公竟然跟賀將軍一道回來,這都醋了好些日子了。國公在明王麵前,不問明王一句,隻不斷地說起太女殿下,這明王可不就更醋了。
人要是一醋,難免就失了往日的周全。沒想到他們明王也有今天。
作為蕭評身邊的人,萬萬不能讓他們明王殿下一時失了分寸,倒是讓國公誤會,還是回家去。
“該先進宮拜見陛下。”姬則想起此事了,連忙開口。
“陛下知你辛苦,道梁州一應事宜,你已將公文上呈,做得極好,許你休沐半月,待休養後再上朝麵聖。”蕭評立刻將蕭諶的詔令傳達,至於蕭諶是如何擠眉弄眼地同蕭評說起快成好事這話,蕭評便不說了。
“還有殿下。”姬則想不到蕭諶如此體恤,但還有蕭寧。
殿下殿下的!蕭評第一次有一種把侄女丟給兄弟藏起來,免得老讓姬則惦記的念頭。
“陛下許你休沐,你去見阿寧,就不怕”嚇唬人什麼的,蕭評一點壓力都沒有,反而覺得就該如此。
姬則馬上明白蕭評未盡之言是為何意,立刻道:“罷了。”
“回王府或是去國公府?”是的,眼前這兩位,一個是明王,一個是國公,各有府邸,姬則雖為蕭評之妻,卻不希望往後都隻能被扣上一頂明王妃的帽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況且,姬則還有母親在,她既為敬國公,本就該有她的府邸。
前往梁州時,姬則心下最憂心的就是母親,隻是不宜讓母親隨她同去,好在有蕭評,敬國公府內也有奴仆成群。
這些年她的母親過得很好,每回寫給姬則的信中都不忘說蕭評的好話。
這要不是母親的字跡不假,姬則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代筆。
“先回國公府,我要見見阿娘。”一去三年,姬則怎麼可能不想母親。
歡歡喜喜地便要回府,待見到蕭評也要一道隨她同回國公府時,姬則一愣問:“明王也去?”
蕭評額頭的青筋再也忍不住地跳動了,“國公以為呢?”
這一回姬則算是反應過來,她是說錯話了?
你沒有說錯話?
終究,蕭評沒有多說,隻用行動向姬則證明,他究竟去是不去。
一別三年,姬則陪母親說了許久話。
姬則的母親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眼看著姬則能憑自己的本事立足於世,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立足於朝廷之上,任何人都休想隨意主宰姬則的生死,她不知有多高興。
自然也免不了多說蕭評的好話。
雖說蕭評是年長姬則一些,但兩人的婚事既成,很多事就由不得人,而且蕭評無論文武都是萬裏挑一,並不因她所經曆的不堪,有絲毫看不起姬則之意。於她看來,蕭評甚好。姬則的眼光很好。
姬則哄睡了母親,又想到她一個剛成家的女郎,能得夫家同意出任梁州為刺史,與夫君兩地分居,其中若不是蕭評點頭,誰能輕易答應。
蕭評在這三年裏亦助她頗多,她倒好,剛回來連好聽的話都沒有同蕭評說上兩句,倒是處處惹蕭評生氣。
對,姬則看出來了,蕭評最後生氣了,方才當著長輩的麵,蕭評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卻也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明王呢?”姬則出了院子沒有看到蕭評,以為蕭評定是回去了,詢問一旁的人。
“明王在花園等著國公。”蕭評懂得給人空間,並無意處處約束姬則,也不想讓姬則覺得他們之間毫無空間。
姬則一聽走了出去,果然看見蕭評在花園,隻是石桌上放著一堆堆狀紙,蕭評在燈火下看得認真。姬則從側邊看過去,不得不說,蕭家蕭評這一輩裏,長得最好看的人,一個是蕭諶,另一個是蕭評。
兩人雖然是堂兄弟,卻又是各不相同的俊美。
蕭諶是上過戰場的人,多了幾分英氣,蕭評卻帶著幾分陰柔,而且為人更內斂。人安坐在一處,若他不出聲,奇怪得無人能察覺得到他的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