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顧小葳沒有馬上回應,而是從哥哥肩膀離開,反靠著廊柱。過了一會才說:“那你自己不成親的嗎,外麵兵荒馬亂的。還有你就這麼想讓你妹妹嫁出去嗎?”
“丫頭啊,不是說女孩子一定要嫁出去才行,是我覺得給你找個愛你護你的郎君,我才能放心。”其實他說這話時,自己心也是虛的。他並不能保證一個如意郎君,真可以保得她開心。隻不不過給自己離開找一個理由罷了。
顧小葳則問說:“所以你一定要離開嗎?”
牧青瀚摸摸她的頭:“我不想離開。”看著顧小葳那蹙眉的眼神:“但總要去找親生父母呀,阿爹說過,衡州那場兵禍改變了太多事,卻總要讓我知道牧青瀚這‘牧’字何來?”
顧小葳知道,哥哥開朗有擔當,可親生父母的事,一直是他的執念。她本想過,阿爹阿娘為何當初謊稱自己就是他的親生父母,這樣他便能少這番思量,省這些執念。可轉念一想,若真是如此,可能保護了他,但多少有些不公平。年歲大一些,便更不存這個念頭了。
顧小葳說:“這下好了,要一起離開了。”
“說實話我不願意讓你們和我一塊離開,畢竟中原戰亂,南巡雖也活的清苦,好在沒什麼戰事。不過,現在也不是我想的問題了。”
顧小葳聽了,麵露一點喜色:“阿哥,我們去哪啊?”
牧青瀚一笑,說:“想什麼呢?這我能決定嗎,還不是得聽阿爹。”說著他兩手抱拳,拖著頭說:“不過我想,要避戰亂的話隻能出海離開中原去西南的林秀國了。”
顧小葳說:“聽說那裏的稻子一年能三熟,但凡勤快點都不會餓肚子啦。”
“一年三熟是不錯,但錢大伯也說過,太陽很大,小心給你曬黑了。”他又開始皮了。
“你說什麼?”說著便拍了一下哥哥,眼裏卻是笑意。這兄妹倆就這樣打鬧著,一如孩提。
嬉鬧過後,各自歇息去了。要說牧青瀚精神真的好,昨夜練到午夜,次日辰時即起。在院中又呼呼揮動起那根木槊來。
連唐明胤來院中都感歎,你這的早課比他當大頭兵時不得晚。說牧青瀚要是鄭人,再早生幾年,必是他手上帶的最順手的兵。若是留下來,不說個參將,大小能做個都尉。
約莫一個時辰後雞叫三聲,大家也都醒了。陳桓策說從昨日看,城防營從未停止對百貨集周邊的調查。於是學堂打著年關將至的旗號關門停業。牧青瀚這幾日,便在學堂之內接受唐明胤的“悉心教導”,總是雖是學堂,可唐明胤總是沙場宿將,牧青瀚過得倒是軍營的日子。每日辰時起,亥時睡。這幾日顯得格外漫長。
不過,也不是沒有開心的事,畢竟蒙知初撩起劉海,把頭發歸攏在耳後,穿回了女裝,讓這院子裏的男人們都大飽眼福。牧青瀚感歎,人家的劉海是提神美貌的,她的劉海就是封鎖顏值的。
唐明胤也開玩笑說,這是年關將近,要是平日裏開門授課,學子們看到這裏幾位姑娘,來年的招生可就不愁了。牧青瀚還挑事道是蘇大夫還好招生還是蒙姑娘好招生。唐明胤沒有理他,而是多罰了他五百個深蹲,疼的他第二天早上嗷嗷叫。好在後來下了幾天大雨,才得以偷個懶恢複恢複。
轉眼就是二十三了,看著小年將至,天氣也放晴了,城內的封禁也終於是解了。南巡多山地,隻有大藍河穀平原一處可事農桑,南巡的稅收進項隻能依賴海陸兩邊的商賈。城中大商賈極多,年前又是貿易旺季,若長久封禁,則來年軍餉都難以保證,故而淳於顯仲不得已讓紫袍多加注意,隨即開了封禁。
時值隆冬,候鳥南飛。天上時不時有鳥兒飛過,其中就有一隻信鴿帶著來自遠方的密信,飛到了唐明胤的肩上。
唐明胤把看完後將之遞給了陳桓策,陳桓策一看。便說:“如此,便要你親自跑一趟了。”
“正巧我倒要去看看那邊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來此十日被這封禁弄得一無所獲,趕緊這事兒了了,你我都好回瀘州啊。”
陳桓策笑道:“你回你的瀘州去,我還得奉命再次駐守呢,更何況堂長還沒回來呢。”
唐明胤說:“看來我得趕緊將歐陽兄給你換回來,不然你這督學始終不踏實。”
正巧此時,牧青瀚來問城內已解禁,想帶小葳出城回家。唐明胤說自己正巧也要去橫浦關走一趟,雖說解了禁,但官府肯定派人暗中觀察,你二人出城最好還是跟他一起有個照應。
於是乎,唐明胤擺脫陳桓策照應好蘇、蒙兩位姑娘。便帶著兩兄妹出城。總是東躲西藏不引人矚目,過了半日可算出城了。
看到城外官道的塵土飛揚,牧青瀚卻生出一絲懷念的感覺。畢竟城中繁華如斯。可困於書院這小小方寸之地,雖是避難,也似牢籠。還是這官道的空氣,聞著舒心。
與唐明胤話別之後,便一個南歸一個北走。可還未走出激勵地,在官道湧動的人潮裏,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顧老三夫婦,雖隻有七日未見,可老人的樣貌更顯清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