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公就跟沒看見似的,一甩拂塵,一手做出“請”的姿勢,嘴角帶著一絲陰仄仄的笑:“永安王妃,請吧!皇上怕是等急了呢。”
自有兩個機靈的小內侍快步上前去推門,巍峨的殿門在緩緩的開啟,一束陽光從門扉間的縫隙中鑽進去,逐漸往著殿內更深的方向探去。
因為年份久遠,門軸處傳來連續不斷的吱嘎的呻吟聲,叫人聽了心中陣陣發冷,仿佛麵前緩緩揭開的是被鎖住的潘多拉魔盒。
雕梁畫棟,極盡奢侈。雍和宮內的光線不甚明亮,我眯起眼睛,隻能恍惚看清楚那把看著就硌屁股的金製龍椅上坐了一個人。
正當我提腳準備走進去的時候,胖公公卻忽然伸手,視線輕飄飄的落在我身邊的碧璽身上,似笑非笑的細聲道:“王妃請一個人進去吧。碧璽姑娘還是隨咱家等在外頭的好。”
眼下站的可是雍和殿外,他一個公公自然不敢自作主張的,如果是謊言的話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於是遞給碧璽一個眼神,她故作鎮定的點點頭,鬆開了手。
大門在我背後轟然關閉。
殿內的視線一下子暗下來,層層疊疊垂落在地麵上的明黃色帷幔在空中輕輕地搖擺著,如同無數身姿曼妙,正在起舞的宮娥,姿態妖嬈惑人。
明明……這裏頭不通風的來著。
我最怕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了,當即被嚇出一身冷汗。
上前幾步,我恭順的行禮請安,低著頭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光可鑒人的金磚清晰映照出我蒼白的臉色。
跪了許久,一直不曾聽見老皇帝開口,磚裏的冷氣像蛇似的從膝蓋一路躥進了身體裏,才聽見老皇帝開了尊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刺耳,就好像指甲摳在毛玻璃上一樣。
“不知父皇召兒媳進宮所為何事?”我稍稍抬起眼睛,視線落在前方的台階上,腦子裏有些混亂,還是沒想明白老皇帝此行召我入宮的目的。
老皇帝雖然看我不順眼,但少數幾次見麵我何曾見到過這樣死氣沉沉的他?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明顯,我隻希望現在能速戰速決,說不定等到後麵就更加沒好事了。
沒有人出聲。
氣氛一時間又變得古怪。
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我暗暗提起了一顆心。
又過了一會兒,老皇帝突然說話了:“你,和錦兒是什麼關係?”
錦兒?
又轉念一想,明白了:哦,是龍滄錦那家夥。
我們倆還能有什麼關係,死對頭唄。
暗地裏撇了撇嘴,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用單純的眼神看著老皇帝:“兒媳不懂父皇的意思。忠憲王是我家王爺的兄長,自然也是兒媳的兄長。”
老皇帝先是冷嗤了一聲,啪的一聲將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當朕是傻子嗎?何巧綠,朕不計較你算計著嫁給了連兒,但沒想到你竟有如此野心!一個連兒不夠,還想連錦兒都一起禍害了嗎?咳、咳咳咳……”
“咦?”我忽然接收信息不能。
這話是什麼意思?等等,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情況發生了?
他不在乎我算計著嫁給龍滄連?
好吧,我暗暗吐了下舌頭,雖然這和真相有所出入,但都這時候了我也懶得去計較。可是老皇帝此時表現出來的,和平常在世人麵前對連城的寵愛截然不同的冷漠態度著實讓我心裏有些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