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慕白和崔西看到小七在前麵撲騰的身影,那被時空之力削掉的鰭上,黑氣彌漫,正在肉眼可見地恢複原狀。
不由自主地,他倆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綴在小七身後,緊跟著它,但又不敢太靠近。
很快,二人一魚來到了那昏黃小鎮上,八隻“拉”曾經的住所,比其他房屋都要高,異常醒目地立在小鎮的八個方位,隱隱地構建出某種風水格局。
而在此時的慕白眼中看來,此種格局猶如凶獸之口。
小七陡然加快了速度,往其中一座“拉”的住所裏鑽了進去。
崔西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猛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崔西?”慕白也停下腳步。
“總覺得怪怪的,小七的舉動太怪了,先看看再說。”崔西秀美緊蹙,緊緊盯著小七藏身的那間住所。
慕白也四下裏打量著,發現他們倆所處的位置,正在小鎮中心,距離八間“拉”的住所都差不多距離。
突然,祖地轟隆隆地響了起來,慕白和崔西看到,那八座醒目的住所,頂部都同時冒出了一根漆黑的、如同方尖塔碑的東西來。
“微縮版創世之柱?這……怎麼可能?”慕白目瞪口呆。
小八曾告訴他,每一根微縮版創世之柱,都對應著地球上的一根創世之柱,是“拉”用來“重置”“飼養場”——地球——上的生靈用的,而且需要八隻“拉”催動各自的魂玉能量才能啟動。
可現在,為什麼突然啟動了呢,是小七幹的嗎?
八隻“拉”的魂玉不是都被阿靈和阿青給摧毀了麼?
小七這一出……它……怎麼辦到的?
一種不好的感覺,也湧上了慕白心頭:這八根創世之柱一啟動,地球那邊會怎麼樣?放置在地球寧市的奧一鎖會受影響嗎?奧一界呢?奧一界中的父母和依靈、歐悅她們呢?
慕白不敢再往下想。
遠在宇宙之外的執棋人,再次睜開炯炯雙目,其間慧光閃爍,他自言自語:“小七最終還是使出了這埋藏了萬年的一招啊,罷了,罷了,所有的循環,都到此為止吧。”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淡綠色的記憶之海,釋然一笑:“記憶之海終究還是波動了,原來,所有生靈,都被自己狹隘的感官給騙了,哈哈哈哈,二維、三維、四維、五維,哪來的這麼多維度,隻有零維,都隻在零維裏循環而已!真是可笑。此間事了,就讓我來會會你吧,看看你到底是誰,你又為何要豢養億億萬萬宇宙裏的大千眾生、又要通過記憶之海來竊取他們的文明和記憶……”
執棋人霍然起身,大踏步地進了這個宇宙。
此時隻見半空中出現了小七的虛影,它魚唇開合,幾個音節從它嘴裏發了出來--
“日月當空,照臨下土……”
話音剛落,那八根微縮版創世之柱突然彎了過來,頂部齊刷刷地指向了慕白。
“慕哥……跑……”崔西隻來得及提醒這一句,就見八道顏色各異的光芒從微縮版創世之柱頂部發出,朝慕白激射而來。
慕白一聲怒吼,拉過崔西,下意識地手一揮,時空之力盡數迸發,形成了一個雞蛋似的五彩防護罩,把自己和崔西護在其中。
四周的一切,開始逐漸黑下來,慕白感覺自己的雙腿仿佛突然陷入泥淖。他奇怪地看了看腳下,然而並沒有看見什麼。抬頭望了望小七虛影的方向,慕白驚訝地發現,它剛才念出的那八個字,依舊在空中回蕩,隻是變得空靈了起來,隨之仿佛遠遠飄散開去,而手上,剛才拉住崔西時,那種膚如瓊脂般的觸感也消失不見,仿佛他從來沒有拉住過崔西的手。
就在光線消失前的最後幾秒,他看見遠遠的天際,執棋人的身影突然出現,他的身後,是一副浩瀚的淡綠色霧氣之海,那抹淡綠徐徐掃過了天際,小七的虛影、微縮版創世之柱、祖地、乃至眼前的一切,都統統化為虛無……
那些已經烙進靈魂的讖語在慕白心中如洪鍾大鼓般響了起來: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環,周而複始。累累碩果,莫明其數。一果一仁,即新即故…………一陰一陽,無始無終。終者日終,始者自始。
如果能再多停留片刻,慕白一定能聽到執棋人口中也在吟唱著這同樣的幾句,並且,還有另外的四句,響徹已經空無一物的寰宇,經久不息——
“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萬萬千千說不盡,不如推背去歸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