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謹姐,下飛機了。”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不耐地扯開眼罩,粗暴且率性。眼罩扯開,柔軟的黑茶色長發散開,額前幾縷碎發垂在眉心,而黛眉修長,長睫卷翹。
溫謹有些迷糊地掃了眼四周,平日精明的眼此刻睡意朦朧。她不算典型的美人,但獨獨一雙眼,若寥寥曠野上一汪清泉,是天賜的禮物。
領行李、出站,站在遊人行色匆匆的機場,溫謹突然恍然。
“江時景,再見。”
“照顧好自己。”
……
“再見。”
鼎沸的人聲遠去,耳邊隻剩瑣碎的對話。
“……溫謹姐?”覃蔚五指在她麵前晃了晃。
溫謹回神,目光有了焦點:“不好意思,我可能沒休息好,老走神。”
覃蔚目露擔憂,握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那怎麼辦呀?我們和S&J的約談時間不就在今晚嗎?要我去給你買杯咖啡嗎?”
連續三問,將她的緊張顯露無疑。溫謹上下打量她一會,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不用擔心。”
“人來了。”
“啊?”覃蔚還身處茫然中。
溫謹垂著手,微微眯了眼,長期對著電腦高強度工作,導致她有了輕微近視。來人越來越近,西裝革履,身姿挺拔,濃眉大眼的,他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清晰。
“原來,非得讓我來接的是你這麼尊大佛。”許宴臣語氣熟稔,腔調是溫謹熟悉的不正經,以至於她近乎產生一種跨越光陰的錯覺。
“怎麼,失望了?”溫謹抿唇笑,抬手將耳邊碎發撩至耳後,眼神示意覃思先別多問,“我們先去酒店,不知道許先生有沒有這個興趣先當個司機。”
許宴臣挑眉,看了幾眼溫謹身後一臉呆滯的小助理。
“樂意至極。”
暮色從地平線開始蔓延,像一張巨大的蛛網,一點一點將這座城包圍吞噬。
六點。
溫謹推開酒店門,門外候了許久的兩人眼中皆露驚豔之色。而許宴臣的眼中,除了驚豔,還有懷念。
她一襲無袖黑裙,俏麗的臉妝容淡且薄,長發鬆鬆挽在腦後,耳邊無意垂落的發絲與長耳墜交纏,時隱時現的珠光像狐狸的尾巴偶爾掃過心間。肩頸弧線優美,鎖骨小巧精致,胸前兩抹圓潤被包裹,卻又露出恰好的弧度,讓人能感知其衣襟包裹下的美好。
莊重,優雅,嫵媚,像個妖精。
許宴臣從前從未在她身上想到的詞,如今都與她掛上了鉤。
“撿撿眼珠子。”溫謹眼眸帶笑,紅唇微動。
許宴臣被打趣了也毫不介意:“你要是不開口說話,沒人會覺得你是溫謹。”
自始至終,在狀況外的都隻有覃蔚一人。去的路上,覃蔚在後座忍不住小聲問她:“溫謹姐,你和S&J的人認識啊?”
溫謹沒有立即回答,目光忽然飄得很遠。
半晌,她回過頭笑,神情悵然倔強:“是故人吧。”
“許宴臣。”抵達包廂時,溫謹一路的平靜終於有所波動,在許宴臣推門前,她忽然喊住他。
許宴臣似乎明白她要說什麼,退開一步,微微彎腰做出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你開。”
溫謹握上門把。
這扇門,當然應該由她開啟。
“哢嚓。”
門被推開。
門後的人,一如往昔。
“溫謹,好久不見。”
溫謹原本想先行落座,卻不想他已經開了口。她頷首,以微笑回應。
在座的聞言,有人便發問:“怎麼,江先生你們認識啊?”
眾人都好奇答案。溫謹也饒有趣味地看著他,既然是他先開的口,她自然想看他如何作答。
他靠在座椅上,手指點點桌子,忽而展眉抬眼,唇畔生花。
“何止認識?她是我,異地多年的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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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七年,開啟北上尋夫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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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嗚嗚聲間歇響起,不溫柔,也不算聒噪。
搖搖晃晃的,溫謹蜷成一團睡在最上鋪。
太陽落山時,困意來襲,她翻身上了床就睡得一塌糊塗。
半夢半醒之間,溫軟打來了電話,喊她起床。溫軟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奶氣。
溫謹嘟囔了幾句,似乎對她撒了個嬌。掛斷電話後溫謹又掀了被子蒙住腦袋試圖賴床,完全忘了剛才答應溫軟的要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