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司幽,難得地睡了個大懶覺。
等到她中午起床的時候,整個國公府裏,都知道了她和司昀的婚事。沉煦踩著午飯的點來找她,兩人一起邊吃邊聊,說著司昀今日早朝都沒上,起床之後一直在與他們交代操持婚禮的細則,婚期也已經定好了,就在兩個月之後。
當然,這一番閑聊,多是沉煦一個人在說。
“師傅這麼多年的心事總算是了了。”含笑給司幽夾了一筷子菜,沉煦的神色溫和如常:“早上師傅叫我們去書房,大家都整理好了許多事要跟師傅稟報,結果他老人家什麼都不聽,開頭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和莫離去準備婚禮。”
眼瞧著司幽安靜地吃著飯,她隻頓了一頓,就繼續說:“婚期是師傅親自定的,那天正好也是你的生辰。”
手裏的動作忽的停下,司幽將飯碗放回桌麵,淡淡地說:“換一天吧,我不想生日那天成親。”
沉煦不解:“這些年你從來不過生日,我還以為你不在乎這個日子。”
司幽悶悶地呼出一口氣,心想沉煦沒有說錯,到了中原她是沒有過過生日,那是因為以前在昊暄國,生日那天都是哥哥和浮絕一起陪她過的,如今沒有了他們,這一天,自然就空出來了。
她不回話,沉煦便也隻能點著頭答應她的要求:“我一會兒去與師傅說,讓他再選一個日子。”
司幽這才又端起碗,繼續慢慢吃飯。
看著麵前安靜得不像話的人,饒是這位見過無數風浪的大師姐,也擔憂到出神。
這兩個月雖然見麵不多,沉煦倒也聽說了些她的變化。以前的司幽,從來就不是個安靜的性子,她調皮活潑,開朗張揚,然而,又時時地克製著自己,因著她特殊的養女身份,總也想著,要讓自己的言行更成“體統”一些,時間久了,偏還真生出了幾分的沉穩。但是現在的她與那時已然完全不同,是徹底地靜如死水。
國公府的人,尤其是那幾個跟昊暄國使臣打過交道的,其實多多少少都猜得到她的變化是為了什麼,就像他們都知道司昀的心事一樣,隻是不說破而已。沉煦沒有跟司幽說,今早聽到她和司昀的婚事,在場的人都有多驚訝,甚至驚訝多過欣喜。
不知道這樣一場婚禮,到底對司昀和國公府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
“大師姐。”司幽的聲音將沉煦的思維拉回來,便見著她放下了碗,低低地說:“我吃好了,你慢慢吃,不用急。”
沉煦連忙應著,害怕她看出來自己在胡思亂想:“嗯,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不過,以後你再叫我大師姐好像不太合適了。”
說著有些赧然地笑笑,對彼此身份的變化表現出不適應。司幽默了默,也跟著點頭:“是不太合適了,但是要改叫名字,我也不太習慣。”
“那便先這樣吧。”沉煦眯著眼睛笑,也放下碗筷站起身說:“我也吃好了,這會兒要去安排婚禮事宜了,隻能改日再來陪你說說話。”
司幽淺淺點頭,目送著沉煦離開。
往後的一連數日,司昀慢慢把朝政的事情都放手給了那幾個親近的弟子,他也正樂得與皇帝保持一點距離,免得彼此的關係惡化得太快,而多出來的時間,司昀依然如往常般來她房裏坐坐,隻是比之前待的時間更長了些,司幽越發的不愛說話,他也就靜靜地陪著她,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時間久了,日子也就過糊塗了,司幽不甚關心婚禮的進度,若是又裁縫來給她量尺寸,她就配合;若是有下人送來首飾讓她選,她就隨手挑幾樣了事。這些人來的時候,往往司昀都在,他從來也不過問什麼,盡管她樣樣都不上心,但是看到她隨意揀選的模樣,他都覺得心裏很舒坦。
這一日,司昀比往常過來得早一些,便是下了早朝就過來了,那會兒司幽剛起床不久,還在園子裏的水池中修行靈力的控製,司昀沒有在房中找到她,自然知道她在此處,才一靠近水池,裏麵的人就察覺到了他的呼吸聲,立刻從水池中站了起來。
“我打擾你修行了。”司昀伸手扶著她從水池中走出,替她整理了一下發梢:“今日過來早一些,有東西要給你。”
司幽看他的眼神雖然並不冰冷,卻有些過於的平靜:“我房裏的東西夠多了,你再給我什麼,我都沒地方放了。”
司昀笑笑,將一個小木盒從袖子中取出,又打開了蓋子放到她的麵前:“這顆紅珊瑚珠子,不用專門找地方放,你要貼身收著。”
盒子裏小巧的紅珊瑚圓潤可愛,她垂下眼瞼,看了半天也沒伸手去拿,隻是抬頭問司昀:“這顆珠子有什麼來曆麼?”
複又將盒子蓋上,司昀將之放到她的手中:“這些年皇上賞賜的珠寶銀兩,除了倉庫記錄在案的那些,我還私藏了一部分,原本是害怕若有一天皇上要滅我國公府時,我可以拿來做逃亡用。之前勤王藏寶的那個山洞被搬空以後,我就把自己的積蓄都全數轉了進去,又找人做了個密門,這顆珠子,是開啟密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