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和小藍同時感應到了浮絕出事,水幻想都沒有想,轉身去枕頭底下,把這些年哥哥給的零花錢袋子取過收進袖中,腰間仍然別著那把匕首,右手劃了一個大圓,小藍幻化而成的鳳凰坐騎出現在了麵前,她翻身一躍坐上鳳凰的背部,火速趕到了那片困著浮絕的森林。
如果說在路途上的水幻還隻是焦急,那麼,憑著那護身符身上的靈力找到奄奄一息的浮絕的時候,水幻幾乎是臨近恐懼地,失聲哭了出來。
自從自己三歲以後,水幻再也沒有哭過,那時浮絕的樣子嚇壞了她,全身是傷不說,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聽不到了,水幻使勁兒搖晃浮絕的身軀,拖著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害怕他真的醒不過來。等到浮絕被她搖醒的時候,就看著這個淚眼婆娑的小姑娘,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是哭是笑,一說話,每一個字就都在哭泣:“浮絕,我找到你了。”
這一句,讓浮絕記了十年,以至於後來以為她過世,在很長的年歲裏,他時時刻刻,都忘不了她說這話時的模樣。
這時的浮絕已經虛弱不堪,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以為眼前的人是自己臨死前產生的幻覺。她的淚水像尖銳的刀,狠狠刺痛了他,想要伸手去幫她擦掉眼淚,他的手抬到一半就無力地搭下了;想說點什麼安慰她一下,嘴巴饒是張開了也發不出聲音。其實他沒有想到水幻會來,可她既然來了,就是給了他繼續生存下去的動力“小心!”水幻身後的不遠處,一顆大樹背後露出了一道箭鋒寒光,已經虛弱不堪的浮絕,一眼瞧見,哪怕是拚盡全身最後一點微弱的氣力,也把她護到了自己身後,那一箭,就這樣直直地紮進了他的心口,緊接著十數個殺手從四周的樹上跳下來,把他們緊密地圍在了中間。
從他胸口迸射出的血液濺了她一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水幻一時怔住,眼睛瞪大如鈴。眼見著浮絕的臉色無比痛苦,怕是一旦昏倒,就再難蘇醒,水幻連忙強迫自己清醒兩分,雙手極其慌亂地封住了他的穴道,以防止流血過多,又快速過渡了不少靈力為他護住心脈,這才緩和了他相當糟糕的狀況。
隻是再如何,現下是不可能繼續撐得住了,浮絕的意識開始模糊,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死死拉著水幻的手不肯鬆開。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再哭出聲,隨後將手用力抽出,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浮絕蓋上,再站起來的時候,眼神倏地,就布滿了森然殺意。
她站到這群殺手中間,周身幽藍色的光芒吹得她的頭發也飛舞了起來,右手手指並攏,隨手一劃,小藍的幻影就出現在了身側,緊接著她手指翻動,小藍一聲尖嘯,圍著那群殺手轉了一圈,所有的人,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麵前。
因為浮絕的身體太糟糕了,水幻沒有辦法把他立刻帶回國都,隻能就近在昊暄國的邊境找了個村莊住下,那對收留他們的夫婦初見到浮絕的模樣有些發怵,一時不敢應對,水幻無法,隻能不停地央求他們:“我哥哥被土匪打傷了,求求你們救救他。”
虧的是那對夫妻善良,其實並不是不知道水幻在說謊,這邊境的村莊,隻會出現敵國的軍隊,不可能有什麼土匪。隻是浮絕的傷確實很重,看在人命的份上,他們到底還是收留了這兩個“來曆不明”的人,又請來了大夫給浮絕治療外傷,等到大夫包紮好了傷口離開,水幻才坐在浮絕的床前,拉著他的手,一連數個時辰,不停地給他注入靈力,用以修複他的五髒六腑。
這樣的治療持續了三天,浮絕一直昏迷著沒有蘇醒,那對夫婦看水幻的擔憂一日勝過一日,害怕她一個人憂思過度,便也偶爾與她說兩句話,開開玩笑,好讓她心情舒暢一些。
“哎,你們是兄妹,怎麼頭發的顏色不一樣啊?”
水幻實在是沒有說話的心情,隻是人家既問,她也該報以禮貌的微笑回答:“家裏這個發色傳男不傳女,女孩兒都是平常的黑色,隻有男孩兒是銀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