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一行四人正拖著箱子艱難的爬坡。
李絕和小衣落後,何主任和尹剛在前。兩個大男人各手提一個箱子,又共同抬著一個挺大挺重的箱子,兩人行進的腳步異常蹣跚。
李絕和小衣隻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已經累到不行。
二十歲的小衣再也受不了這份苦楚,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行李箱隨意的往旁邊一丟,忽然就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何主任,這路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我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麵貌清秀的李絕,看了眼鬼哭狼嚎的小衣,也把箱子往旁邊一放,輕輕的坐了下來。
累,實在是太累了。
此行四人都來自仁義醫院,何主任、尹剛和李絕都是醫生,隻有小衣是護士。他們是到守望村支持山村衛生建設的,時間是一年。
來之前,醫院為人選名單討論了許久。
何主任是主動請纓來的,尹剛是他的徒弟,師傅要來,徒弟也跟著提了要求。
李絕和小衣,則是被動的人選。
其他人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而李絕和小衣合適的理由很奇葩,因為兩人都是單身。
無牽無掛的,省卻了不少麻煩。
名單一公布,李絕沒什麼反應,小衣當時就苦到不行,前思後想,迫於領導的壓力,還是跟來了。
可這路走到一半便想打退堂鼓了。
守望村,是地地道道的山村。車子開到山前便隻能停下,幾個人拖著箱子,浩浩蕩蕩的沿著羊腸小路繼續前行。
起先,四個人還有說有笑的。正值秋天,山野裏隨處可見盛開的花兒。小衣興奮的拿出手機拍照。
景色優美,空氣新鮮。四人新奇了很久。
隨著步行時間的延長,新奇的情緒便慢慢消散了。
步行到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小衣便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她是真沒想到山路如此漫長。
她問了何主任好幾遍,這路還要走多久,何主任就是不吱聲。
她有些絕望,幹脆坐下來放聲大哭。
兩個大男人聞聲停了下來。
何主任摸了把頭上的汗,低沉著嗓音斥了句:“別哭了,小心把狼給嚎出來。”
小衣被唬住,止了聲,東瞅西看的,吸著鼻子抽咽。
周圍山林茂盛,綠葉幽幽的,止不定背後會藏著什麼樣的危險。
想到這點,小衣的臉色垮下來,憋著嗓音低低的哭,臉上眼淚流成了河。
李絕也累了,她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也不管是否有垃圾或者塵土,長長的羽睫蓋下來,掩住了眼睛裏滿滿的疲憊。
稍頃,她忽的睜開大眼睛,朝前麵立著的男人喊了句。
“何主任,還要多久?”
有個確切答案,也好有個盼頭。
兩個大男人將箱子放下,也順勢坐在地上歇息。
平常都幹淨到不行,有根草屑都恨不能清理半天,這會兒了,都全然不顧了。
人累到極致,啥啥講究沒有。
何主任終於粗喘著給了個準信。
“一共三十四裏路,估摸著不用兩個小時就到了。”
還要兩個小時?
小衣哭得更歡了。
李絕瞅了眼自己的行李箱,秀氣的眉頭皺了皺。
空手走上幾十裏路都難,更何況這些個東西。
因為要住一年,李絕整理了結結實實一大箱子的東西,如果滑輪能用還算輕便,可山路彎彎的,滑輪早失去了作用。
背負著四五十斤走這麼遠的路。
要人命的節奏。
“沒人來接接我們嗎?”李絕又問。
醫生下鄉支援衛生建設,村民肯定歡迎,出來接接也在情理之中的。
“村長說是來接的。”
何主任的話說了一半,李絕和小衣的眼睛都不由的一亮,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讓兩人的臉垮得更厲害了。
“但是我們更改了計劃,提前一天過來,忘記跟村長溝通了。”
“現在打電話。”李絕不由的催促。
守望村有固定電話,肯定能聯係上人。
“打了,沒人接。”
越口渴越給鹽吃。
李絕認命的站起來,瞅眼小衣:“走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路走了半截,你總不能倒回去。
小衣也明白這個道理,擦幹眼淚,爬起來,拎著箱子,繼續走。
四個人都沉默無言,漫漫山路裏,隻有幾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如此又走了一個小時左右。李絕和小衣是完全沒有力氣了,沒什麼形象的坐在地上歇口氣。
兩個男人其實也快虛脫了,隻是說不出口。在離著李絕和小衣兩米遠的地方也坐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