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橋的前麵是一排房子,這是緬甸方麵邊境部門的辦公地點。當然了,在這裏工作的人現在都跑光了。他們都是地方武裝的人,他們要全員動員抵抗政府的‘入侵’。現在這裏已經呈現無政府狀態。
逃難的人們混亂地聚集到這裏,卻發現中國人又一次封閉了邊境。很多人在叫罵著,很多帶孩子的婦女在無助地痛哭。這些人應該罵得不是中國人,而是那些把他們逼迫到這裏來的某些勢力。中國人昨天夜裏已經接納了數萬人入境了。
林宇峰也不知道,為何邊境又封閉了。麵對這麼多的人要向壓押著麻建兵到石橋邊上去,林宇峰大傷腦筋。就在他稍稍一走神時,麻建兵下定了逃跑的決心,也找到了逃生的機會。他彎腰就把一個毫無準備的老太婆推一個趔趄。那老太婆肥胖的身子猛地撞進了林宇峰的懷裏。林宇峰下意識地接住......
短短幾秒鍾的反應時間,麻建兵就擠到了人群裏了。林宇峰趕緊安撫住老太婆,迅速地朝麻建兵追了過去。這個地方人擠人人挨人,麻建兵知道林宇峰絕對不敢在這裏開搶。他就拚了命地往人群裏麵鑽著。有人慌忙躲閃,更多的人開始叫罵。但是麻建兵肮髒的身體沒有人願意碰。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到了林宇峰身上。那些汙血和碎肉,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這也給追者和逃者都提供了便利。
幸好,這是白天。林宇峰能遠遠地看到麻建兵粘著血汙的大腦袋。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逃。最終麻建兵擠出了人群,向前麵林木密集之處跑去。
人多,林宇峰開不得槍。他也相信,隻要麻建兵還在他的視線裏,他就不會逃掉。
離開人群之後,林宇峰終於可以開槍了,麻建兵也逃不動了。一道鐵絲網牆藏在青枝綠葉裏,擋住了麻建兵的去路。這到鐵絲網隱蔽巧妙,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得。反正麻建兵撞了一下退回來,他就跑不動了。但是求生的本能,又讓他不能停下來。即便是無意義的掙紮,也要試一試。
看著麻建兵不顧鐵絲網遍布的毛刺開始攀爬的樣子,林宇峰心中充滿了悲憫。他悲憫的不是麻建兵這個人,而是這種利令智昏的現象。這本來是環境優渥衣食無憂的人,卻叫一顆貪婪的心領到了這個絕地裏。
林宇峰不想開槍,這兩米多高的鐵絲網牆,麻建兵根本就爬不上去。想給他一槍,也要到他真能逃脫的時候。那不過是兩秒鍾就能辦好的事兒。
斜背著槍,林宇峰像一頭獅子慢慢地走向獵物。他看到麻建兵渾身被毛刺劃出的傷痕,聽著他瘋狂的喊叫聲。這個混蛋終於走到窮途末路了。林宇峰不急於打擾這瘋狂的困獸掙紮,他在享受地看著這絕望的掙紮過程。麻建兵像是一頭熊,他忽然地轉過臉來了。就在這時,有人叫住了林宇峰。
“宇峰,那是你麼!你跑出來了?”歡快的聲音。
這時林宇峰距離山腰的麻建兵不到二十米,忽然身側坡下有人叫他的名字。
喊叫的不是別人,而是林宇峰的班長遲進軍。林宇峰立刻停下腳步,驚喜地看到了班長的影子。
路邊的一個大樹下,一輛越野吉普車停住了。那輛車顯然是才開到這裏,引擎還沒有熄火。班長坐在方向盤後麵看著林宇峰。林宇峰則看到副駕駛位置還坐著一個人。他們所以在這裏停留,就是被前麵的人群阻擋了去路。沒想到很偶然地看到了林宇峰。
“班長,可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曉得麻建兵已是甕中之鱉,林宇峰看到班長大喜之下就鬆了一下心思。班長也從車上跳下奔過來。
不等林宇峰話音落下,班長就大聲喊叫起來。“小心!!臥倒!”
班長的一聲大叫,並沒有叫林宇峰看到危險。當他看到危險的時候,麻建兵已經開搶了。林宇峰看到了麻建兵的滿臉橫肉,以及他手裏不知道哪裏來的手槍。
兩發子彈打過來,林宇峰已沒有臥倒機會。他本能地往旁一跳,頓時胸腹部就是一陣劇痛。他被擊中了。在滾翻在地之前,林宇峰手裏的槍也響起來。兩發子彈沒有瞄準,也都招呼到了麻建兵身上了。誰都別想討了好去。
林宇峰的身子從山坡上往下滾落,他最後聽到的是班長焦急的叫喊聲。眼前呈現出來的顏色是旋轉的,藍藍的天空和翠綠的枝葉。他覺得靈魂正在輕飄飄地離開自己的身體。
我終於自由了。像一條褪掉皮的蛇,不,是一條賓天而去的龍。不再受人家羈絆。從此,世間的一切煩惱都消失而去。他看到自己父親和母親站在雲端,在向他們的兒子招手......
爸爸,媽媽,我來了。槍炮聲已然遠去,大地上泉水叮咚,恢複到了鳥語花香的和平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