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城牆上,第一縷太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這個表麵上安靜了一個夜晚的城市複蘇了,頭頂上一片金鴿飛過,鴻雞的雞鳴一聲接著一聲在大街小巷裏響起來,街道上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上工的上工,下地的下地。
隨著道路兩旁的門麵打開,一個個關在屋子裏一晚上,早就不耐煩的獸寵撒著歡子跑了出來,主人家拉著係在脖子上的繩子被拽的東倒西歪的忍不住張口嗬罵,於是剩餘的那點睡意就在這和罵聲中散去。
橘子街,一片平民的街道商業街道,打街西邊,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的聲音,還有著稚嫩的吆喝聲。
“柏叔,柏叔,決明果到了,個頭很大,分量很足。”說話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手腕上綁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拴在一隻紅螞蟻的觸角上。
紅螞蟻背上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成人大腿粗細的兩處腰腹部掛著四個鐵皮桶。少年的個頭比紅螞蟻矮了半個頭,看起來倒像是紅螞蟻牽著少年一般。
“知道了,知道了,這個小家夥,就不能讓叔睡個懶覺嗎?”
孩童嘿嘿一笑道:“阿婆可不喜歡愛睡懶覺的孩子。”
孩童和柏叔對話的功夫,旁邊的店鋪的門也打開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端著一盆水,撒開了潑在了街道上,然後把盆子翻過來,等著沒到幹淨的水低落下去,接過孩童的話頭道:“柏嫂子,你瞧見沒,連小龍這孩子都不喜歡睡懶覺的,你呀可要悠著點,晚上別太累著他柏叔了。”
婦人的話像是水落進了油鍋裏,一下子就讓這大街熱鬧了起來,一個個剛起來蓬頭垢麵的就依著門笑的直不起腰來。
這樣的場麵天天早上都是會有的,隻是今個兒的主角是柏叔,馬偉龍是聽不懂這樣的笑話的,但是不妨礙他跟著笑,在這裏快樂不分年齡也不分大小。
柏叔像是害羞了似的,等著眾人的笑聲漸漸落下去,這才出了門來,連帶著踢了一腳手裏牽著柴胡草,沒好氣道:“都怪你,磨磨蹭蹭的,害的你爹被人嘲笑。”
說罷,從紅螞蟻的背上取走了裝著決明果的袋子,在手裏顛了掂,牽著繩子的手在馬偉龍後腦勺拍了一下道:“你個臭小子聽得懂嘛,還跟著笑你柏叔。”說罷又接著道:“多了三兩,鳳兒啊,給這孩子拿一貼明目湯來。”
柏叔是個醫生,抓藥的手比稱稱的還準,說是多了三兩,那就是多了三兩,三兩決明果可是要三鱗錢的,馬偉龍沒想到那邊會多稱了三兩,咧著嘴漏出了掉了門牙的牙床來。
一會兒柏叔的媳婦就出來了,一手提著一個桶,另一手拿著一帖藥,把藥遞給了馬偉龍後,又用手裏的桶換了紅螞蟻腰間的一個空桶。
這一單生意就結束了,馬偉龍拜別了柏叔眾人,繼續向著下一家走去,柏嬸等馬偉龍走遠了,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歎息道:“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沒爹沒娘那,我要是有這麼個兒子,晚上睡著都能笑醒過來。”
方才倒水的嬸子接過話頭道:“你倒是想的美,我還想給我家璿兒備著那。”
“你家璿兒都十三了,這孩子才六歲,差的十萬八千裏那,你呀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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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嬸,十斤板栗到了。”
“乖孩子,今兒桶還沒滿,十斤板栗十鱗錢。”板栗嬸數好了錢遞給馬偉龍後,接著道:“裝好了,可別掉了,明兒桶就滿了,記得給嬸子留一個空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