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花叔,你心裏有答案了不是嗎”
月光下澈,庭院深深數闕,今夜的月光盈盈,卻格外清冷,偌大的庭院中央,一人著一白衣,金絲白靴,綾綢束腰,負手而立,樹影婆娑,靈動的影落在他的身上。
“時間到了,走吧”
“是”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輔佐王爺許久,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淡言淡語,昔日自家王爺哪一日不是笑語連連意氣風發,哎~也罷,此處無計可施,隻是,可憐了那孩子。
“王爺到~”
守在兩旁的門童彎下身子,低著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都怪那該死的雜種,自從回來就屢次三番惹事,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跟著受罪。不過,如今這府裏人人都提心吊膽的日子,今晚定是要過去了。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修長的身影在那道無數人磕破了頭也要進來的門檻前頓了頓,屋裏的暖燈照亮了那俊俏的容顏,原本就生著一雙桃花眼的臉上平添幾絲朦朧的美,修長的腿邁出。
“恭迎王爺~”
原本空曠的正堂裏擺滿了宴席,一人一桌一方位,卻是完完整整的占據了整個空間。可笑,真是可笑,他景王府還從未在這平常日子如此熱鬧過。
“嗬”一聲輕笑從那緩緩勾起的嘴邊傳出。
“王爺遇見何等好事,如今還笑得出來?”一道極其渾厚的聲音從緊鄰主位下方的席位響起“本王覺著今日熱鬧,如何?”
“王爺似乎忘了今日到底該做些什麼,我皇室之人可不像別人一句兩句就能糊弄過去的!”想他是從小輔佐三皇子的太師,還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平日裏都是些巴結他的,哪會被如此戲弄。
“哦?你姓白嗎?”玩味的聲音飄來,聲音輕飄飄卻永遠能擊中他的軟肋,又是此番言語!
“你!”李太師倏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太師莫動怒,我家王爺一向如此,還煩請太師海涵。”一頭簪金步搖,身著紅衣的女子從對麵站起,踏著輕盈的步子,悠悠走向景王身旁頓了頓身子
“太師,正事要緊。”
說著便盈盈一笑,挽住身旁的手臂,抬頭望向早已冷下臉色的容顏“王爺,走吧。”
“哼!榮王妃知道辦正事就好!”李太師揮著長袍麵顯憤怒緊緊盯著景護,景護隻瞄了他一眼,便在榮晴的陪伴下坐上了台上主位。
“晴兒…”景護為難的看向身邊的女子。
“王爺放心心去做便是,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如今隻有這樣才是兩全不是嗎”榮晴握了握那寬大的手掌。
是啊,是他太擔心了,如今這樣應當是最好不過,他在這景王府待了許久,還是無法果決。
“王爺。”榮晴知道景護又在怪自己,便遞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王爺,王妃,這大堂之上,是不是該辦正事了呢,這眉來眼去的怕是不好吧~這麼多人看著呢~”
一絲魅惑的聲音從那手持團扇掩口而笑的妖媚女子那兒傳來,這人生的一身媚骨,勾人心魄的眼角綴著一點淚痣,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正撫弄著扇柄紅穗。
“陳側妃,王爺自有打算,你且安分坐著。”榮晴冷下臉來警告了一眼,陳儀見氣氛突降,便轉過了身子。
“來人!給本王把景世子請來!”
“是!”正堂兩旁侍衛應聲而去。
“側妃,好戲要開始了”陳儀身邊的丫鬟俯身說道。“是啊~不過真是可惜了~”陳儀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景世子到!”
隻見一俊俏公子,長發及腰,白色絲帶在腦後纏住幾縷墨發,著一席月色長袍,濃密的睫毛亂顫,純粹的黑與純粹的白極致碰撞,像極了山水畫中墨色勾勒的美。隻是這公子的腳竟未著寸履,消瘦的腳上布滿了稀碎的血痕,蒼白的顏色,極致的紅,而此時一雙眼睛是滿滿的驚恐,如同黑夜裏孤身一人的小孩,望眼欲穿都隻有黑色。
“爹,孩兒是否做錯了什麼事?隻要爹說出來,孩兒定會不再如此了!爹!求求您不要如此對待孩兒,孩兒好怕……爹……”他不知所措,身子顫抖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一樣,不安的雙足欲行又止,仿佛這塊位置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逆子!給本王跪下!”景護怒斥,緊握的雙手是早已青筋暴起。
“你們幾個!聽見了沒有,還不快把人給我按下去!”李政大步走出坐席對著身旁的侍衛命令道“給我好好按住了!”
“爹-”
“啊!!!”痛徹心扉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大殿,那侍衛竟是一腳踢向他的膝蓋,瘦弱的身形毫無生機般的跪下,月色長袍不再光潔,深紅的血液從長袍裏往外浸染,如同盛開在月夜裏的彼岸花,昭告著死亡,預示著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