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可願隨我學武,保你做成那天下第二,嘿嘿,畢竟那天下第一還得是老頭子我來做。”穿著破爛,滿口黃牙的老頭兒對少年不懷好意地“循循善誘”著。
少年穿著與老頭倒是臭味相投,一身行頭破破爛爛,身上衣服滿是花花綠綠的補丁,腳上的清灰布鞋也是破了個因長年奔波留下的指頭大小的窟窿。少年雖一身襤褸,精氣神兒卻十分充足,亂糟糟猶如雞窩的長發下,一雙眸子還是十分明亮。與老頭一起坐在山頭,也有了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境。
“我信你個鬼,你這哪有半點天下第一的風範,一個老叫花,厚臉皮呦,還不知羞。”
聽了少年一番話的老頭卻不知羞,更不氣惱。隻是硬著脖子,但怎麼看都是沒底氣地說:“你個小娃娃,你懂個啥,想當年小老兒行走江湖那可叫一個風流倜儻,走哪兒都是為座上賓的存在。”
布衣少年隻是嘿嘿一笑,老頭瞪了瞪眼,也沒說話,一老一小對著緩緩落下的夕陽,赤紅如血的霞光鋪在他們身上,極美,卻也無限淒涼。
半晌,少年轉頭笑嘻嘻問這老頭“老李頭,你說為個甚麼要去習武,為甚麼要摻和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江湖。”方才還嘴角帶笑的少年臉上卻是留下兩道淺淺印痕,尚且稚嫩的臉上布滿莫大哀傷,藏在袖中的粗糙小手隨著身子微微顫抖,堅強少年緊咬嘴唇,總歸沒有哭出聲來。
被少年喚作老李頭的邋遢老頭隻是平淡看著這悲傷的少年,也不出言安慰,也沒有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抹去少年臉上淚痕,隻是眯著老眼,看著那已經落下山頭十之八九的殘陽,眼神中透露著淺淺的殺意。那同樣盯著夕陽的少年並未感覺到老頭的變化,沒由來感覺到一陣涼意,縮了縮脖子,對老李頭說道:“鬼天氣,說涼這就涼了啊,不知道幾個人能熬過今年冬天呦!回去吧,小豆子還等著咱咧。”老李頭站起身來,拍了拍粘在破爛長袍上的幾根枯黃秋草,緩緩吐了口濁氣,應了聲“好!”
老少二人走下山頭,少年背起上山一天采到的半籮筐草藥,跟著晃晃悠悠的老李頭下山去了。
“這年頭,草藥都被人采光了,可如何讓人活命啊,這些遲早去見閻王的江湖浪蕩客,拿著所謂‘劫富濟貧’得來的銀子開大價錢買這療傷藥材,這山上藥材可不都被那藥鋪子帶的人給采了去,隻留了些藏於崖壁枯草少的可憐的些許藥材沒被發現,如今也不剩多少了,日子越來越難過嘍。”背著簍子的少年心理憤憤的想著,腳步始終沒停下,終於在天色完完全全暗下來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小的茅草房屋。
老李頭進了屋子就去燒飯了,少年在門旁放下藥簍子,然後跑到一個簡陋的棚子下,令人奇怪的是這窮酸的爺倆兒,在這棚子裏竟然還有一匹枯瘦的黃馬,這要是騎出去,那臉上多有麵兒呀。少年低頭看了看馬槽,草料早早就一幹二淨了,少年急忙回屋準備了些幹草料,這入了冬,馬都沒新鮮草料吃了,將草料放入馬槽後,少年摸了摸黃馬幹枯的鬃毛,聲音溫柔地說道“小豆子,不知不覺你都那麼大了呀,可惜是跟了我了,隻能吃苦,不像那隨著遊俠兒們行走江湖地馬兒,每天地吃食比我和老李頭還要豐盛咧,也不知那遊俠兒吃的是甚麼,我估摸著不會比那皇宮裏的皇上差去多少,哎呀,可是羨慕地緊呀……”少年絮絮叨叨跟這名為小豆子的馬兒說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傳來了老李頭的呼聲“太阿娃子,吃飯啦!”
小家夥姓李,名太阿!
“知道啦!”李太阿應了聲。
李太阿打了盆水,與老李頭一同洗了手,坐在了那總是發出吱呀聲音的破爛木凳子上,對著烏黑樹根做的桌子上的一盤野菜兩個窩頭,衝著老李頭抱怨道:“這沒油水的菜可實在難以下咽,你老頭不是號稱那天下第一,咋不去那山上抓幾隻肥美野雞,我看那山上野雞可不算不少,也就是我抓不住,要不然咱也能像那遊俠兒一樣品嚐世間美食了。”
老李頭抓了個窩頭,拿起筷子指了指菜,頗有些無賴的說道:“這跟那人參果可是相差不大的,絕對是延年益壽消病除災的靈巧食物,你瞧瞧這些年來咱爺倆可曾生過啥大病,所謂平安是福,你這臭小子還不知足?”
看到吹胡子瞪眼的老李頭,李太阿也是無奈地搖搖頭,也是拿了個窩頭啃了起來,雖然話說是清湯寡水並且著實是食之無味,可人是鐵,飯是鋼,該吃還是得吃呀。
吃罷了飯,李太阿清洗了碗筷,朝著旁邊點了盞油燈的土炕走去。脫下破了窟窿的鞋襪,也不管那臭氣熏天的腳丫子,就爬上了炕,與老李頭圍著炕上的小桌對坐著,接著老李頭便慢慢打開了話匣子,李太阿就趴在桌子上聽老李頭講那稀奇古怪的神仙故事。
“話說啊,當年有個劍仙,小家夥,你可知道甚麼是劍仙,嘿嘿,劍仙可了不得,那可是抬手一道劍氣便可削去那山峰的活神仙,可就是這麼天地任逍遙的劍仙,竟然也寫得一手好詩,可不是快哉!這位劍仙呀,雖然都是神仙了,卻還放不下一位女子,可惜呀,倆人最後都沒能走到一起,你說可惜不可惜,可就是這麼個癡情人啊,最後留下了那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的蕩氣豪腸,更是練得一手好劍,有那麼傳奇的一招是什麼,容老頭兒我想想。”話已至此,老李頭卻賣了個關子,卻讓那少年急得抓耳撓腮,迫切地問了句:“什麼招式,肯定是如同那句黃河之水什麼的,十分大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