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完結章(1 / 3)

“你們全都死掉……不好嗎?”

……

窗外逐漸冷冽的風。

汪芸蒼白扭曲的臉龐。

那一個過於怪異、病態的笑容。

玫瑰的刺, 緩緩滑落的鮮血,還有那一點點,從鮮血裏泄露出的氣息。

——汪芸的信息素,有哪裏不對。

汪芸的精神似乎已經不大正常了,餐刀在她手上緩緩遊動,玩兒出許多花樣,她看著關卿,笑了笑。

她的眼神並不清醒,甚至還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你早就該死了, 還活了那麼多年。”

“你憑什麼,憑什麼……”

她低著頭,頭發蓋住臉龐, 卻能看到嘴角一絲吃吃的笑容。

仆人把關卿牢牢禁錮在椅子上,而汪芸拿著餐刀, 站起來,向關卿走來。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 聲音有點悶悶的。

葉安嫻的眼神一變。

“住手——”

她被人按在座位上,卻突然劇烈的掙紮起來,立刻有仆人上來堵住她的嘴。

整個情況怪異又滑稽——明明看上去像是一次上流社會的午飯,卻充滿了野蠻與暴力,在桌上的兩位‘客人’, 比起‘客人’而更像是‘食物’。

汪芸低頭看著關卿,慢慢地笑了。

“克裏斯,你也有今天……“

她舉起餐刀, 刀尖最鋒利的一點直指著關卿的咽喉。

關卿看向她的眼睛。

那短暫的一秒,汪芸的瞳孔放大、眼球布滿血絲,無數瘋狂的情緒在其中醞釀、等待著一個爆發。

她雙手握著餐刀,衝關卿的咽喉,毫不猶豫地——

那刀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一刀下去,一定能直接把關卿的咽喉捅個對穿。

關卿閉上眼睛,緩緩道:

“你已經輸了。”

汪芸的刀停在距離關卿咽喉兩厘米的地方。

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伸手用力,想把刀鋒再進一寸,但卻像被什麼透明的屏障擋著,一厘米都無法前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咬牙,整個人像是瘋掉了一樣,雙手握著刀胡亂刺下,卻沒有任何一下落在了關卿身上。

她看著關卿的眼神,瘋狂中漸漸泄露出一絲脆弱、難以置信、害怕。

“這個場景,是不是很熟悉?”

關卿毫不畏懼地直視她的眼睛。

“因為,你曾經綁架克裏斯時,也是這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你早就輸了,從很久以前開始。”

關卿查到過的報道,汪芸的怪異舉止,玫瑰花,還有……

進化。

克裏斯被綁架過,在冰天雪地的異國,整整三天。

綁架者手段高明,當時謝清幾乎要瘋了,動用所能動用的一切力量,卻一無所獲。

綁架者不為財,甚至在綁架之後與克裏斯的親屬一絲聯係也無。

‘要做好心理準備。’——當時警察是這麼說的。

綁架最怕的是尋仇,因為他們無所顧忌,無所圖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被綁架者的命。

但三天後,克裏斯卻毫發無損地被找到了。

頂多是因為許久沒有進食,餓昏了過去,但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

“你傷害不了他,對嗎?就像你傷害不了我。“

“你已經輸了。”

——“我沒有!”

汪芸嘶啞著嗓子出口打斷。她用力把桌麵上的餐具揮到地上,劇烈地喘息著,就在關卿以為她徹底要瘋掉的時候,她卻撐著桌子,短暫地恢複了冷靜。

一場冬天的雨,毫無征兆地落下。

雨聲在窗外漸響,讓汪芸的聲音怪異而失真。

她對仆人說:“你們倆來,無論什麼手段,一個小時之內,我不要看到這兩個人活著。”

畢竟汪芸要做的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她在室內隻留了四個仆人。

那兩個仆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一人鬆開了手。

他們拿起繩子,走向關卿和葉安嫻。

突然,門被敲響了。

汪芸一皺眉,示意仆人堵住二人的嘴。

“請問……”

那聲音彬彬有禮,低沉渾厚,天生帶著笑意。

汪芸眼神一變。

瘋狂中帶上一絲仇恨、幽怨的情緒。她張了張嘴——

關卿暴起。

他掙開仆人的鉗製,從椅子上掙脫開。

汪芸回神,低聲嗤笑:“天真。”

她舉起手,卻見關卿拿起地上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刺紮進關卿的手中,有血留下。關卿看著汪芸的眼睛,低低說了句什麼。

汪芸眼神突然失了光彩,所有的瘋狂、仇恨瞬間收斂。

關卿的臉色也蒼白了,他眉頭皺緊,好像在承受什麼巨大的痛苦。他整個人幾乎就要蜷縮到地上。

汪芸低聲說:“不……”

與此同時,門被破開。

關卿視線一片模糊。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擠滿了仇恨、瘋狂等無數情緒,衝擊著他的大腦。

他終於撐不下去了。

這種僅僅存在於理論中的東西,他從未實踐過,但是……

“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他閉著眼睛,勉強笑了笑。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

他仿佛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人溫柔地抱著他,吻著他的發頂,一邊哽咽、一邊輕聲地說: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你做的很好。”

“我……我為你自豪。”

.

關卿出院的時候,布拉格是個大晴天。

前天晚上還下了一場大雪,整個世界都是純白色的,矮小的房子,房簷上鋪著一層雪,像童話裏遠離人世、平靜祥和的小鎮。

而這天早上,卻毫無預兆地放晴了。

覆蓋了許久的冰雪一點點消融,化成水滴順著窗子蜿蜒而下,模糊了室內室外的界限。

“卿卿,喝點粥吧,你克裏斯叔叔熬的。”

謝清坐在關卿床邊,翹著腿吊兒郎當道。

克裏斯在一邊跟護士交談著一些注意事項,葉安嫻在外麵辦理出院手續。

謝許因為電影的一些事情,昨天下午匆匆收拾東西走了,留下謝清照顧他。那天送完他之後,謝清根本沒回M國,而是直接帶著克裏斯在這邊度起假來——至少表麵上是。

實際上,謝許和謝清為這次事情籌劃了多久,關卿也不知道。

現在汪芸深陷服用違禁藥物、賬務造假等多重醜聞,她本人還在醫院躺著,而她掌權的謝氏企業的股價已經跌到冰點。

而她服用違禁藥物的主要證明……來自關卿取得的,汪芸的血樣。

關卿當時也隻是推測而已。汪芸的表現,跟他曾經查資料時看到的某些案例十分相似。反常地厭惡某種事物、精神狀態不正常、瞳孔擴散……

這是使用藥物強行促進‘進化’的結果。

而進入汪芸這種狀態的人,是很容易被心理暗示所控製的,但關卿畢竟是個beta,他用自己的精神去強行掌控汪芸的精神,其實自身的損傷也是非常大的。

所以他昏過去了,並且住院到現在。

汪芸其實自小就存在著一些心理問題,而這些問題在她成長過程中並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愈演愈烈。在喜歡上謝清之後,她做出了許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而她的精神狀況也越來越差,這麼多年一直靠著藥物強行保持清醒。

比如說,她‘邀請’葉安嫻來到自己的莊園,其實根本就是想找個人來折磨、乃至虐||殺,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葉安嫻完全無法拒絕。

在那種情況下,葉安嫻時時被監視著,裝作不認識關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法。

至於賬務造假、其他一些問題,是謝清與謝許布置許久的。畢竟謝氏這麼一株參天大樹,要連根拔起談何容易,其中謝清的公司還受到了威脅、乃至破產……但現在,汪芸自身難保,謝清在事業上受到的打壓應該也會變少了吧。

一切都這麼結束了。

雖然還有事情沒有解決,還有一些沒來得及說清楚的,但是的確……天已經亮了。

這麼慌亂、難過、卻又幸福的一整年,已經悄悄走到尾聲了。

就像布拉格的晴天,就像這晴天裏過分湛藍澄澈的天幕,一切都結束了,但又有更多、更多的事情,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