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東鄰女伴(1 / 3)

雲琮跪在輝煌堂下,非尋常人可穿的華麗衣上沾染了許多血跡,他低伏著身子向座上之人行著大禮,臉上淚痕未幹,眼角又蓄出些搖搖欲墜的眼淚,或真或假。

“雲琮,你聽好了!你為何會有今日想必自己心裏明鏡似的,你父親為官不仁,竟敢欺蠻聖上結黨營私!皇上下令,你們一家子都是該誅九族的,虧了我們主子仁慈,你才能繼續在這裏喘氣。這麼些年,雲家公子在京城倒也頗負盛名,都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這接下來該怎麼做,想必你應該很清楚吧。”

雲琮抬眼向說話之人望去,這是坐著的那位主子手下最得意的侍從之一。一個聲高位重的主子身邊一般都會有這麼一個“識大體曉大義”的人,主子的名聲威嚴在外,自然不能輕易出言訓斥出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話,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便總要有個人來替他擺這個譜,替他說些不合他身份的話,做些不該他這個身份做的事,說到底,一個侍從能做到這個位份上,必定是很受主子器重的,既然如此,他的話一定程度上也就反應了主子的意思。雲琮見慣了這些事,此刻也無心計較這些,隻是看向坐上那人的幾眼裏,夾雜著無奈憤恨感激與悲傷,像是苦大仇深無可釋放。

侍從看了他這副模樣倒是十分受用,繼續得意道:“雲公子,如今在天下人的眼裏你已經死了。我們殿下冒險救下了你,你是不是,該表示點什麼了啊?”

“程毅,不許對雲公子無禮。”座上之人緩緩道,“雲公子,關於你父親一事,孤很遺憾,但孤一直很欣賞你父親與你的才幹。雲府遭此一劫,實是令人扼腕歎息。孤也不願見你年少受劫,你既已被孤救下,就先留在府中,切不可外出。想必你也知道,你在京中名聲甚廣,認識你的人不多也不少,孤不怕牽連,隻是孤一向惜才,怕你惹來殺身之禍。”他雖是這麼說著,臉上卻無太多惋惜悲歎的神情,反而顯出一種與人施恩的高傲,他抬手,“程毅,去給雲公子安排好上等房間,讓他歇下。”

“殿下。”雲琮雙手握成拳,緊了又緊,“承蒙殿下不棄,在下心內感激。父親因二皇子遭劫,在下心中明了,何去何從,已做好決定。”他突然抬頭,目光堅決凜冽似刀,“臣願追隨太子殿下,全心為太子輾轉。臣相信,臣要的承平未來,隻有太子可以給臣!”

雲琮眼中似有烈焰燃燒,座上之人聞聲一震,似乎很是滿意。

是了,這金宮玉宇之中,鑲金木椅之上高坐著的就是當朝太子宣奕。宣奕是嫡長子,身份貴重,又深得人心,很是受當今皇上器重。太子雖不曾出征,也不曾出京,但自二十歲加冠後,幫著前朝處理過很多庶務,倒是替皇上解決了不少煩惱。朝堂之上,要非說有誰不服太子,也就數二皇子對太子脾氣大些,可如今連二皇子都在被審查中,太子真可謂是人心所向,無可抵擋。

隻是這樣一個對外溫文如玉、貴極顯赫的人,卻對自己這般包庇器重,真不知該不該慶幸。雲琮如是自嘲。

片刻後,長秋殿中。

程毅跟在太子身邊也有不少年數了,一直擔任著他的侍從和侍衛,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氣不好琢磨,隻是今日見自家主子心情不錯,照理當下無人,是時候問主子兩個問題了,一來解決自己心中疑惑,二來也顯出自己的愚鈍與自家主子的英明。抱著這樣的盤算,他不解地問道:“主子,那個雲琮,真的可信麼?他家出那麼大的事,臣怕他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發瘋,到時傷了您可怎麼是好。”

“程毅,你最近越發長進了,若是他能傷到我,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一身華服未退的男子慢慢撥弄著錯金螭獸香爐裏的香灰,帶著笑意回道。

“主子,您知道臣不是這個意思的,雲琮那個小孩臣自然能打得過,臣的意思是,您為他冒這麼大險,那個不過十四的小孩,何德何能啊?”

“人家現在,改名葉原了。”太子還是閑適地撥弄著香灰。

“臣一時口誤……”程毅抱拳,小心地看著太子的神色。

“我問你,在今日見他之前,你可曾對雲琮這個名字有印象?”

“這是自然,雲琮聲名在外,雖見過他的人不多,但知道他的人絕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