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決定了沒有?”
櫃台那邊穿著製服的女人再一次抬起頭問到。
白佳佳的回答依舊堅定而冰冷——“嗯。”
女人張了張口還想再問。
按理說扯結婚證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她平時也不會多嘴,隻是按著程序走,然後說聲忠心的祝福,但是眼前這兩位,讓她不得不多次確認。
可是,人家當事人都沒有說什麼,最後她隻好歎了一口氣,用力把紅色的鮮章蓋上。
“百年好合。”
她把結婚證遞給這一對新人的時候,還是習慣性說了這句。
白佳佳輕輕點頭,臉上依舊沒有半點笑容。
“嗯,多謝。”
白佳佳拿過自己的那份,看也不看就往背包裏一扔,轉身就朝門外走。
至於和剛成為自己老公的那人打招呼——嗬,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她白佳佳從來都不願,也不屑去做。
和她結婚的人,叫秦暮楚,兩個人之間的了解僅限於——
姓名。
哦,還有性別。
走出民政局大樓,白佳佳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
“我結婚了。”
電話那頭是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沉默,白佳佳覺得心裏難受,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對方的呼吸有些紊亂,然後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白佳佳看了一眼——三分四十秒。
“果然。”
這是他們通話時間最長的一次。
估計也是這輩子他們通話最長的一次了。
白佳佳把手機放回包裏,伸手,攔了一輛出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車子沒開出去多遠,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別忘。”
她嘴角輕彎,畫出一個戲謔的弧度。
“當然。”
回完信息,她扭頭看向窗外。
現在是初秋,葉子開始發黃,和她的生活一樣。
她和秦暮楚相識三天,第一天,她記住了陌生男人的名字,第二天,兩人一起見家長,第三天,領證結婚。
“到了。”
師傅的一句話打斷了白佳佳紛飛的思緒,把她重新拉回這個剛踏入秋季的城市。
“多謝。”
她付了錢,習慣性說了這句話,然後沒等師傅找零,轉身走進小區,拐過三個彎兒,上了電梯。
到家的時候,才四點。
白佳佳看著被自己收拾得和賓館一般的房間,眼眶終於紅了。
比起這樣中規中矩,她更懷念曾經的漫天垃圾。
一如既往,她的難過沒有超過六十秒。
在她為不堪回首卻又精彩的過去做最後一次祭奠時,電話又響了。
她躺在沙發上不想移動身體,連伸出手從旁邊的包裏拿出自己那個依舊摔了一角的金蘋果也不願意。
她聽著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起,有些頭痛。
她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有誰會給她打電話。
畢竟——
從中學處到大學畢業的男友和自己閨蜜去國外度蜜月了,剛才她已經打過他們之間最後一個電話了。
而父母
嗬,自從她高考結束那天開始,白佳佳就再也沒見過他們,連個電話都沒接到過。
就好像他們原本就不存在一樣。
她望著天花板,就這麼望著,腦子裏一片模糊。
她想著電話那頭不是推銷保險的就是家裝公司的,所以等著他或她自己放棄。
可是,電話竟然持續響了整整十分鍾。
“喂?我不買保險,不搞裝修,謝謝!”
說完,她把電話直接關機,扔到了茶幾下麵。
她剛從原來的廣告公司離職,嗯,就在和秦暮楚程序化相親開始的前一天。
沒有了電話鈴聲的打擾,她很快就窩在柔軟的沙發上睡著了。
在她睡著的第二十分鍾,門鈴響起。
白佳佳對於自己被再次吵醒這個事實,很火大。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現在都眾叛親離了,怎麼還會有人落井下石,連覺都不讓她睡。
不過,她還是光著腳走到門邊,朝貓眼裏望了一眼。
然後不情願地打開了防盜門。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