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完全陷入了空前的慌亂,城中的官員士人惶惶不可終日,仿佛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附近幾個縣都丟了,連鎮守虎牢關的李春也已被殺。
鎮守河北的向潤客成了敵軍階下之囚,李寶臣那勢如狂潮的鐵騎已經殺向幽州。
沒有了向潤客將軍的大軍支持,河南府的北麵等於是不設防。
虎牢關丟了,前將軍李春陣亡,守衛虎牢的兩萬五千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而由敵軍大酋李豫、楊錯率領的十萬大軍則已經到了洛陽城下,其前鋒萬餘兵馬甚至早幾日前就開始了圍城。
虎牢關已經丟了,洛陽亦危若累卵……誰能拯救洛陽?誰能拯救河南府?
相形之下,城中地百姓倒是沒有那般驚恐,甚至還有那麼一絲期待。
經曆過史朝義的殘酷統治的百姓,極度渴望回到大唐的治下。特別是在李峴等新的治理下,大唐各地出現了新的轉機。不少百姓生活殷實富足,出現了恢複的局麵。
河南尹李史奐的右手輕輕顫動,感覺掌中的一紙絹書,簡直比千鈞巨石還要沉重。
這已經是敵軍的第三封通牒,而且是出自李豫的親筆。
與前麵兩封通牒有所不同的是,李豫親筆的這封,言辭相當懇切。不是在逼迫,而真正是在說服,以大義社稷來說服。
數十雙眼睛在盯著李史奐。
這些人或者是州郡大吏,或者是洛陽城中地名門大閥。此時此刻,他們都在等待著李史奐的決定。
戰?或是降?
洛陽城內隻有五千餘兵馬,城外的敵軍恐怕有十倍之眾,而且大唐騎兵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潮湧而來,如果開戰起來,在場的眾人裏有多少能堅持到底?
稍想了想,李史奐覺得自己隻能暗暗苦笑。
真到那時,恐怕一半以上地人會從背後反戈一擊。
“咱們要不詐降,誘李豫入城,然後以伏兵擊之。若能一舉將其斬殺,則可立蓋世奇功。”有人獻計道。
“縱然能殺得李豫,能否殺盡其麾下大軍?否則,這洛陽上上下下,恐怕無一人能逃脫屠戮……別忘了,前不久西川發生的事。那些西川軍可是被殺了不少,還包括很多門閥。”河南丞搖頭說道。
“不殺之,可擒之……”
河南丞如同看傻瓜一般看向那人,輕輕問了一句:“兄台,可知城外真正統軍者是何人?”
“楊錯。”話一出口,那人自己閉起了嘴。
連對手都搞不清楚,就妄談設計。
連有幾分成算還不清楚,居然還談論什麼“殺之”、“擒之”。
廳內陷入了長時間的安靜之中。
“諸位,我意……”猶豫了許久後,李史奐忐忑不安地看向眾人,緩緩說道,“順應天命,獻城予大唐皇帝陛下。”
這時,廳內響起了一片鬆了口氣的歎息聲。
是日申時,河南尹李史奐遣使出城,約定降期。
晴空萬裏,初升朝陽那柔和的光芒,撒落在廣袤的平原上,分外的溫暖。
兩萬五千大唐步卒排成整整齊齊的六個方陣,從洛陽城東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上,無邊無際。
刀如山,槍如林,銳利的鋒刃反射著陽光,耀眼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號角聲此起彼伏,悠悠長長回蕩在無垠的蒼穹裏。
在軍陣的前列,兩麵大紅色色的大纛迎風徐徐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