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剛剛策馬衝進關內,但田神功一眼就盯住了刃餘步開外的龐熊。
直覺告訴他,那就是導致韋皋重傷垂死的罪魁禍首。
讓自己的同袍受如此重傷,田神功絕對不放過他。
“閃開!”斷喝一聲後,田神功策馬衝開人群,刀若流星直取龐熊的頭顱。
忍住肋部的疼痛,龐熊急退幾步後,大砍刀橫斬向田神功的戰馬。
戰刀轉刃上挑,架住大砍刀後,田神功冷哼一聲,刀鋒順勢削了下去。
這時,越來越多的唐軍沿著洞開的關門,衝進了關內。
“殺……”
郭涔領著兩千餘羌族鐵騎直接洞穿了龐熊部偽燕軍的阻截,呼嘯奔馳著衝向偽燕軍的深腹處,猶如一道洪流,洶湧澎湃地衝激著敵軍。
勢不可擋。
攻城奪隘也不是騎兵的長處,但既然關門已經開啟,橫阻在鐵騎麵前的障礙就不複存在。
任你雄關如鐵,健騎隨我縱橫。
偽燕軍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地士氣和鬥誌,隨著這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的湧入,又有了低落和渙散的趨勢。
當人數的優勢被一步一步地逆轉後,特別是還要麵對郭涔的鐵騎,李春想把敵軍趕出關去的希望變得越來越不切實際。
戰線不住地朝內部推進!
一刀劈落麵前的敵騎後,李春卻也被對方地戰馬衝了踉蹌。
難道,難遜……難道虎牢雄關要葬送在自己手中?難道洛陽要葬送在自己手中?洛陽沒了,河南府又該怎麼保?
失去了洛陽等大城,情況徹底滑到深淵。
戰穩身子後,望著周遭敗壞不已的戰局,李春鬱悶得幾乎要吐出血來。
能正常抵抗的士卒已經不到六成,另外四成士卒不顧命令開始後撤,更有少部分人幹脆地選擇了棄械投降。
李春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些軟骨頭全部砍了。
“轟!”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多塊大石從天而降,將數名鐵騎連人帶馬砸成了肉餅。
這是怎麼回事?
李春驀然回首,卻發現投石來自身後兩百多步遠的第一道內關之上。
在那裏,似乎有不少軍卒在誰的指揮下展開防禦。
內關的高度隻有兩丈半。
雖然跟鐵閘一般的外關全然不能相比,但至少是個屏障。
而且,內關上也不乏防禦工事。
如果利用得當,或許真能抵擋住敵軍眼前地這一撥攻勢。
至於依靠這道內關能支撐多久,已經不在李春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能多撐一天,就是一天。失去了虎牢關,失去了駐守虎牢關的大軍,洛陽就等同於不設防。
退與不退,沒有什麼分別了。
如果失去了洛陽,李春自感再沒有臉麵逃往河北去見徐璜玉,更不用說去麵對在汴州的史朝義。
“撤進內關。撤進內關……”
部將孟淩自願率領本部兵馬會合龐熊部一同阻擋敵軍,為李春退進內關爭取時間。
來到內關下,李春抬起頭。發現正指揮投石車和勁弩兵遠程打擊敵軍的將領,原來是年僅二十二歲的校尉嚴綬。
嚴綬被調入李春麾下僅隻三個月,由於太過年輕,而且相貌看起來有些文弱,李春對嚴綬還有些不大待見,以為此人不堪重用。
然而,沒有想到,在多數將校慌亂失措的此時此刻,嚴綬居然保持出奇的冷靜,他沒有盲目地救援李春,而是先依托內關布置起防禦。
這樣的舉措,無疑是為李春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