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徒然站起了身,上前一步直指著鳳鸞之大聲嗬斥:“你放肆,皇上乃是真龍天子,你是個什麼東西,且是你說打就能打的?來人啊,把哀家的鞭子拿來。”
鳳鸞之也不急,這也是她預料之中之事。
抽幾鞭子,死不了。
不過,她為什麼要白白挨抽?
既然禮數做到,太皇太後不領,她也不會再給她顏麵。於是鳳鸞之堪堪一抬手,紫鳶迅速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
鳳鸞之一邊由著紫鳶為她拍打裙擺上的灰塵,一邊在太皇太後沉黑的麵色下慢條斯理的道:“朝堂之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而在這後宮,在此刻,皇上不過就是臣妾少不懂事的兒子。就像母後教訓臣妾一樣,哪怕是打,兒臣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怨言。”
未等太皇太後開口斥責她,接著又道:“打,定是事出有因,比如說此刻,母後想要打臣妾,因何?難不成就因臣妾打了皇上?那臣妾定是不服氣的。
皇上貪睡不早朝,於國於民,皆視為昏庸,臣妾作為垂簾聽政的太後,掌管百姓蒼生,當然有義務全力輔佐皇上,別說是打,哪怕是拎,也要將皇上拎到宣和殿。試問母後,臣妾可有做錯?”
太皇太後緊緊的握著鞭子,因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突兀的顯露出來。
她氣的揚起了鞭子,舉了半天,終究沒落下來。
因為,鳳鸞之所言無差,她...事出無因。當真打了,定會落人話柄。
鳳鸞之笑笑,眉眼間盡是溫柔,哪裏像是剛剛氣過人?
她朝龍榻前走了幾步,看著直往後躲的慕涼傾,輕柔柔的道:“哀家得給卿兒尋個好帝師,不然,以後這挨揍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慕涼傾期期艾艾的衝著太皇太後叫了聲“皇奶奶”,委屈的眼淚含在眼圈,說罷後連鞋子也顧不得穿,急匆匆的下了榻,一把撲倒了太皇太後的身上。
太皇太後怒視著鳳鸞之,想著她的那一句‘好帝師’,氣的渾身發抖。
好啊,好,好你個鳳鸞之,你這是明擺著威脅哀家?
好,好,那咱們就走著瞧,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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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山秦.王.府內。
正值三月,陽光灑了滿院子的金輝,暖風輕撫,將如雪般的杏花吹落。
花園內的一處涼亭,一位身著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的男子正安靜的一手執著白子,一手執著黑子,自己對弈。
他眉宇溫軟如玉,眼窩深邃,黑如曜石般的眼睛認真而專注的盯著石桌麵上的棋盤,手起,手又落!
周圍有不知名的鳥兒輕落在石椅上,又撲棱棱的飛起。
他置若罔聞,仿佛這天地間的一切都無法驚擾到他一般。
如謫仙一般!
突然,一個著一身玄色錦衣的男子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舉著手中的飛鴿傳書笑的開懷,得意的問:“公子你猜,這次又是什麼內容?”
慕言又撚了枚黑子,如蔥白般修長的雙指穩穩的落下後抬起頭來笑著看向他,道:“關於太後鳳鸞之吧!”
“噯?”灼光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公子怎麼又猜對啦?”
慕言見棋局已分出勝負,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褶皺後,一邊溫潤的看了眼灼光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笑他都十八歲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