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知稚子落誰家(1 / 2)

從天而降的雨水一陣陣地打在瓦片上,仿佛震得整座房子都叮叮作響。水從屋簷下一滴滴地落在了門階上,聲音清越,如鳴佩環。籠裏的鳥被雨聲驚醒了,啾啾地叫著。

一陣腳步聲從走廊裏傳來,正是房主林逸。林逸將鳥從籠子裏帶出來,安撫著:“藍耳,別好害怕,外麵下雨了而已。“

藍耳將整個頭塞進了林逸的手掌裏,討喜地輕蹭著,“他要來了吧?”

林逸看了看屋外愈下愈大的雨,目光中帶了些不確定,“今日的雨下得大了,小孩子不禁凍,可能不會送過來了吧。”

藍耳停止了撒嬌的行為,氣惱地從林逸手中飛了出來,內心有些憂傷。

藍耳想起了花嬸家的母雞花花。花花一天能生三個蛋,深得花嬸寵愛,每天好蟲好米伺候著。

但是自從花嬸的小孫子吉寶來了以後,一切都變了。吉寶喜歡欺負花花,要麼拿小石子擲它,要麼追著它滿院子跑,害得它瘦了一圈。

花花的雞眼裏寫滿了沉重,“小孩子都是天生的壞蛋,就跟貓與老鼠裏的貓一樣可惡。“花花前幾日跟著吉寶看了幾集動畫片,故對裏麵的大貓印象深刻。

藍耳原本頭等討厭貓,現在,小孩子成了它頭等討厭的東西。

藍耳問林逸,“如果那孩子欺負我,該怎麼辦?“

林逸善意地摸了摸藍耳頭頂的毛,“那我就幫你欺負回去。“

藍耳遂放寬了心,歡快地撲閃地翅膀。

由此可見,藍耳是隻傻鳥。等日後,黑胖子揪下它耳邊最漂亮的一撮藍毛送給林逸,而林逸隻是寵溺一笑時,它才知為時已晚矣。

不論何時,仙界總是環繞著嫋嫋白霧,濕漉漉的,粘稠稠的,像是人間淅淅瀝瀝的雨。

仙界不分晝夜,但亦是遵循人間的作息規律。

白衫仙人特意起了個早,他匆匆用晶露潔了麵,用毛巾擦幹了手,輕手輕腳地朝裏間走去。

撩開床帳時,小人兒已經張開了眼睛,正手腳並用地往床外爬去,可惜他力氣實在太小,費了半天勁才移動了一點點距離。

白衫點了點他討喜的小鼻子,變出一麵撥浪鼓,討好地搖了幾下,想博得眼前的人一笑。小人兒盯著撥浪鼓,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不給麵子地又睡了過去。

白衫見他又睡著了,怕霧氣凍壞了他嬌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懷裏的小人包得嚴嚴實實的,狀似一個小粽子,再把他輕巧地藏在了一個透氣的木匣子,悄無聲息地往南天門走去。

南天門是仙家下凡必經之地,全天都有重兵把守。

白衫遠遠地看到,門的左右兩邊立著整整齊齊的一排人,手裏都握著一把紅纓槍,槍頭明晃晃地刺著眼。

等再走進一看,白衫暗叫不好——隻見冰柯身著戰袍,如瓊枝一樹,栽於白霧之間。

冰柯也瞧見了白衫,漆黑不見底的眼珠轉了一下,“白仙人,這麼早去哪兒?”

白衫走也不是避也不是,托著木匣的手緊了緊。他故作鎮定地說,“白某生玩,準備去人間遊玩一遭。”

冰柯將目光鎖定在了白衫手上的東西上,“敢問白仙人木匣子裝的是什麼寶貝?”

白衫的手不自覺地攥得更緊了,麵上卻無波動,“前日,我的絲衣不小心被勾破了,我聽說人間的繡娘手藝精巧,故去人間央人補我的絲衣。”

冰柯皮笑肉不笑,明顯是不相信白衫的鬼話,“可否讓冰某檢查一番?”說完,又補充一句,“冰某隻是按規矩辦事,並沒有懷疑白仙人的意思。”

白衫拿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好無奈地打開了木匣子。隻見盒子裏的裝的是上好的輕煙羅,豔如煙霧,稠如茶酥,妍妍有生命流動之感。

冰柯上前摸了摸那華麗的絲衣,讚歎道,“果然是上好的料子。”

白衫暗鬆了一口氣,幸好在小嬰兒身上蓋了厚厚的幾層絲衣,才遮掩了眼目。

冰柯沒發現不妥之處,無趣地走開了。

待兩個天上的大頭走後,一個新進小兵忍不住與旁邊的大兵咬耳朵,“剛才,我怎麼瞅著暗波洶湧啊?”

另一個大兵在大門站了幾十年崗,環顧了四周一圈才說,“你笨,白衫仙人是王黨的,與冰將軍不是一派人。”

新進小兵好奇地問,“大哥,仙界還分黨派啊?”

大兵聽到一聲脆生生的“大哥“,心裏一甜,耐心地繼續教導他,

“天庭分為兩大黨,王黨和冰黨。冰黨以冰柯將軍為首,王黨以王姬將軍為首。以往,王黨總是以絕對優勢壓倒冰黨。但是自從王姬將軍下凡曆劫後,王黨群龍無首,冰黨逐漸占了上風。”

新進小兵說,“大哥,你是哪黨的?”

大兵惆悵地說,“我心向王黨,可惜我上天時,王姬將軍就已經下凡了,不能一睹他的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