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澤街是從南陽侯府到京城北門的必經之路。
薛佑琛騎著馬,轉到禾澤街。
因為是在街市上,薛佑琛馬騎得並不快,他拉著韁繩,控製著馬速。
他突然扭頭而望,那個方向是織雲繡坊的所在。算算時辰,她現在應該已在繡坊裏了,或許在記賬,或許在寫詩詞。
他本打算今天散朝之後去找她談一談。但在朝堂上接到皇上的委任,戰局緊迫,他必須立刻出發。是以,他回府做好準備,便即刻上馬啟程,根本沒有時間去找她。
然而,走到這裏,薛佑琛又忍不住想去找她,告訴她他的所思所想。
轉念之間,他還是決定暫時不去,畢竟他要同她說的話,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清楚的。與其匆匆忙忙,說得不清不楚,還不如待得空了慢慢說。好在他此次離京少則三四日,多則五六日,也可以回來。
正思量著此事,薛佑琛突然聽到一聲巨響。
“嘭”,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侯爺,衛統領從馬上掉下來了。”
薛佑琛韁繩一拉,掉轉馬頭一看,衛得遠仰麵躺在地上,雙眼睜著,並沒有昏迷,然而,他全身鬆著,有氣無力。
衛得遠見薛佑琛看他,以手撐地,勉強站起來,虛弱道:“侯爺。”
“怎麼了?”薛佑琛問。
衛得遠抱抱拳:“侯爺恕罪,今天早上集結的時間趕,屬下怕來不及,就沒用早飯,方才在馬上頭暈無力,便摔了下來。”
薛佑琛頷首,他這個部下跟隨他多年,英勇善戰,有勇有謀。邊關三年,雖基本沒有戰事,但和北狄人偶爾摩擦時,衛得遠從未有失利過。
不過薛佑琛也清楚,衛得遠有個毛病,晨起若是不吃東西,便容易頭暈。
薛佑琛語氣嚴肅:“知道自己的毛病,便注意著些。”
“屬下知錯,”衛得遠道。
薛佑琛從係在馬鞍上的包裹中取出一塊烙餅遞給衛得遠:“快吃了。”
“屬下知錯,”衛得遠道,“屬下自己帶了幹糧。”
“迅速吃了,不必再翻包裹,別耽擱了時辰,”薛佑琛下令道。
“是,侯爺,”衛得遠接過烙餅便大口吃起來。
衛得遠身體健壯,方才隻是因為晨起饑餓,一時不支,吃了東西,很快就恢複過來。
一張烙餅隻剩下一小塊了,衛得遠打算迅速把最後幾口吃完,然後上馬歸隊,卻突然覺得胃中劇烈絞痛。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說不出話,額頭瞬間出現一層薄汗。
“啊……”衛得遠疼得跌到在地,發出了痛苦□□。
薛佑琛一驚,立刻下馬,疾步走到衛得遠身邊:“得遠,怎麼了?”
難得衛得遠腹中劇痛,頭腦還算清楚,他咬緊牙根忍痛,指著丟在地上、染上塵土的一小塊烙餅:“毒……”
——
林舒婉在隔壁鋪子裏兜了一圈。這間鋪子上下也是兩層,和織雲繡坊差不多大,格局也相似,盤下來當繡坊很合適。
到時,隻要將這間鋪子和織雲繡坊之間的牆打通,便可連成一體。
這鋪子她已看中,回去跟董大娘再商議一下,若董大娘沒什麼異議,那她們就買下來。
她和這鋪子的東家道了別,就往織雲繡坊走。
走了沒幾步,便聽到織雲巷和禾澤街的路口出來傳來人痛苦的□□。
織雲巷和禾澤街的雜貨鋪子,林舒婉知道的,她以為是那雜貨鋪子出了什麼事,就提步跑過去。
走到街口,那雜貨鋪子好端端的,什麼事都沒有,然而在這雜貨鋪不遠之處,卻有一隊身穿甲胄之人。
其中一個倒在地上,痛苦□□。
林舒婉一看,這躺在地上翻滾的是她認識的衛得遠。而站在衛得遠旁邊麵色沉沉的不是別人,正是薛佑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