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年夏天,我在一個飯局上結識了一位企業家。聽說我是“文人”,他突然嚴肅起來:“想不想為咱中國人爭口氣?”我忙問怎麼回事,他說自己想拍一部科幻大片,能不能幫忙寫寫劇本。由於沒有寫過,我不敢貿然答應,隻是問他怎麼忽然想到要拍電影,而且這跟給中國人爭氣有什麼關係?
他詳細解釋說:“我有一個美國朋友,我們一起聊天兒,他老說咱們中國人缺乏創新精神,太保守,太懷舊,說從你們的影視作品中就能看出來——最近的是民國的,最多的是清朝的,遠一點兒就回到石器時代了。正如你們的一個搖滾歌手在一首歌裏唱的那樣:我換了一個台,又換了一個台,卻始終逃不出清代……而我們美國人卻不是這樣,不管是影視、音樂、還是科技,我們總是麵向未來,引領世界潮流,尤其是我們的科幻大片……當時我反駁道:你們倒是想懷舊呢,沒得懷啊,一共才200多年的曆史!弄不好懷成人家印第安人的了!”
……
的確,如果單論曆史的悠久,別說美國人,就是美國人的祖先英國人也遠不是中國的級別。中國不僅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也是碩果僅存的一個,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沒法兒不自豪。盡管我們或許真的有些懷舊情懷,但我們從小就是聽著《封神演義》、《三國演義》、《隋唐演義》、《說嶽》等曆史小說長大的,即使是大字不識的老百姓,也知道關公不能戰秦瓊,也知道很多諸如西方的漢學家都未必知道的曆史典故,可以說,曆史早已成為中華民族的基因,滲透進了我們的血液裏。與其說這是一種懷舊情懷,倒不如說是不敢忘本。
然而這種普遍意義上的對曆史的喜好卻往往為人詬病,除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國人,國內也經常有人本著或諷刺或警示或攻擊的態度發言著文,其論點主要有二:其一,人們大多喜歡曆史故事,或者古代四大美女、四大太監一類,而不是《二十四史》等正史,這種態度很要不得;其二,很多人喜歡曆史,為的是學習曆史人物們的權謀之術,學以致用,這不利於社會的和諧與穩定。
明代的馮夢龍說過:下下人往往有上上智。說得就是智慧這玩意是不認人的,它從不會因為宿主是小人就不發揮作用;但是智慧有什麼罪過呢?智慧是把雙刃劍,隻有在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手裏,它才會既傷害別人又貽害自己。再者說,中國曆史上是不乏與權謀、陰謀有關的橋段,但也同樣不乏陽謀與大道。可見,上述“第二論點”,明顯多餘。
至於“第一論點”,亦應辯證看待。如果站在讚同的角度,那麼讀點正史,尤其是代表著中國曆史研究高度的北大曆史學家們的著作,沒有什麼不好,但問題是,對於普通讀者來說,大家並不喜歡像考古隊員研究出土文物一樣研究中國曆史,前述《三國演義》、《隋唐演義》等曆史小說之所以傳唱千百年而不衰,就在於它們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你可以說它不嚴謹,但它也在傳達著正義,昭示著忠誠、見義勇為等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包括在人們腦海中被視作禍水的四大美女、被視為“陰險”代名詞的太監隊伍中,也不乏可歌可泣者。因此,筆者認為,隻要不是專業學者,對待曆史完全沒必要上綱上線、斤斤計較。也因此,本書在創作過程中做到了靈活機變——以始終執中國曆史研究之牛耳的各位北大曆史學家們的思路為指導,以普通讀者所喜歡的通俗易懂的方式為載體,將曆史重新打包,以最具時代氣息的方式呈現於讀者麵前。
說老實話,之所以選擇北大曆史係而不是其他,還在於北大曆史係本身的曆史也很可觀。自1899年京師大學堂之史學堂設立始到現在,北大曆史係已走過了一個多世紀的風風雨雨,在這一過程中,李大釗、朱希祖、傅斯年、陳寅恪、李濟、錢穆、顧頡剛、範文瀾、姚從吾、翦伯讚、向達、鄧廣銘、周一良、蘇秉琦等上百位曆史學大師先後走上北大講台,在傳承曆史薪火的同時,也把自己樹立成了曆史的裏程碑。大師雲集,自然有利於筆者集體研究之。
中國人喜好曆史,也重視曆史。曆史的教訓尤其是最近一百餘年的曆史教訓也一再地提醒我們:曆史盡管殘酷,但曆史必須正視。隻有正視曆史,才不會重蹈覆轍,才能演繹好接下來的曆史!黑格爾也曾經說過:曆史的唯一教訓就是人們從來沒有好好汲取過曆史教訓。因此,我們在寫作過程中尤其注重於曆史案例的選擇與曆史成敗的深入剖析。盡管我們不可能做到麵麵俱到,人人滿意,但我們也在力所能及的程度內,在這本書的廣度上下了足夠的功夫——這也正是本書分為24個版塊的初衷。
自吹自擂一向不是筆者的強項,它也是曆史留給我們的教訓之一。因此更多的想法,隻能留待正文中與您一起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