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爺浪(1 / 3)

老舊的木製窗戶掉下來的時候,倪萊正踩在窗台上扯蜘蛛網。

“砰——”墜地的巨響砸得她心驚肉跳。

倪萊按著窗框探頭向下看了眼,石頭上一堆木渣。

她籲出一口氣,從窗台上跳下來,拍掉手上的灰塵走到床前,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裏房東的號碼撥了過去。

“窗戶掉下來了。”

“人沒掉下去吧?”

“……”倪萊抿了下唇,“掉下去了。”

“得咧,你且在石頭上喘口氣,我這就讓師傅去裝個新窗戶。”

那頭果斷掛掉電話,壓根不給她理論的機會。

倪萊盯著手機黑屏愣了一陣:“……這什麼人。”

她對著“案發現場”拍了幾張照片,給章小憐發過去。

章小憐很快回:【什麼情況?】

倪萊:【登島第一天,沒死】

章小憐:【已經到頁沙島了?你就是在這個危樓裏創作出的《青鳥》?】

《青鳥》是倪萊的代表畫作,也是她的巔峰之作。

自青鳥後,倪萊已經三年沒有畫出令自己滿意的畫來。在連續吃了三年老本後,經紀人和合作方一個個離她而去,最後隻剩下章小憐一個小助理。

自己跟的畫家長期不產糧,章小憐閑得心發慌,索性考研讀了個心理學,自詡是半個心理谘詢師。上周她拎著酒找倪萊閑聊,半醉半醒時隨口說讓倪萊再去一次《青鳥》創作地找找靈感,當時倪萊沒做聲,沒成想她隔天就買了去頁沙島的機票。

倪萊清醒時不喜歡別人提《青鳥》。

章小憐吐著舌頭趕緊撤回上條微信,迅速敲字:【我剛又仔細看了看你發過來的照片,有種藝術美】

倪萊迎著海風站在窗前,眼睛看著大海遠處,拇指在按鍵上盲打:【海景房,有猛男】

三年前這裏還是個野島,沒有名字沒有遊客,萬物都是野性勃勃。

那個時候她每天在島上亂逛,滿腦子都是無窮盡的靈感,回到這所房子拿筆隨手一畫就是妙不可言。

而如今。

野島有了名字,各種設施規規矩矩,就連大海好像也喪失了野性,除了——碧海遠處的那個男人。

男人在翻滾的浪尖上橫衝直撞,像頭生長在海裏的猛獸,張狂地從海底掀起一股巨浪,再悠閑地踩在浪尖上傲視萬物蒼生。

下一瞬,男人足尖突然發力,擊碎滄海桑田,破浪而出。

又一個大浪從天而降,埋住了他。

倪萊默數著時間,第一百二十三秒時,男人弓著背身體稍稍前驅,悠悠地從浪底出來,小腿一抬,躍到浪尖打了個轉。

倪萊這才看見,他腳下是一直踩著衝浪板的。

離得太遠,看不清容貌和表情。

但是男人身上由內而外散發著撕破一切的力量。

他踩著衝浪板去追逐下一道浪。

“今天的浪不帶勁。”兩個當地人扛著一扇窗戶直接上樓,見倪萊站在窗前盯著大海看,自來熟地打招呼道,“上個月那才叫浪,季爺浪。”

倪萊扭頭。

這兩位皮膚黝黑的小年輕,一個自然卷,一個非主流中二少年。他們應該就是房東請來裝窗戶的師傅。

明明記得自己鎖了門的。這裏的安全性實在堪憂。

倪萊打量著他們沒說話。

走在前麵的自然卷咧嘴一口白牙:“阿凡叫我們來給你裝扇窗戶。”

阿凡就是房東。

倪萊點了下頭,側身離開窗前。

中二少年拿著卷尺跳到窗台上,衝著大海吹了聲口哨。

“吹屁吹。”自然卷用窗框頂了頂他的屁股,“季爺又聽不到。”

倪萊望了眼海麵,猜測衝浪的男人可能叫季邪。

她想了下,問:“島上有衝浪比賽?”

“沒有。”兩個小年輕相視笑了笑,中二少年下巴衝海麵上的人影努了努,“他啊,就是那個把世界操飛的男人。”

倪萊:“…………”瞬間出戲,蜜汁尷尬。

“你準備在島上待幾天?”中二少年問。

“沒定。”倪萊其實一口氣交了三個月的房租。

中二少年看出來倪萊對他們有防備,沒有在意,直接說:“你待上三天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