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淪為罪臣女
雪兒仰頭一飲而盡,揮手把瓷瓶摔碎在牆角處,她看著天邊的雲彩,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成功,不惜一切代價……
——引子
“讓一讓、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一個身材瘦小,大約十三四歲的青衫小姑娘撥開裏三層外三層的重重人群,終於擠到了城門牆根處貼著的官府告示下麵,她抬頭看著告示上短短的幾句話,如遭重擊,登時怔在了原地,早在前些日子父親被捕入獄,府門外總有人或明或暗的監視,她便已預料到事情的不尋常,卻不曾想竟糟到了如此境地……
“劉知府通敵叛國,證據確鑿,皇上親判於次月十五日午時在城頭斬首示眾。聖上恩德,免親族之罪,責令其直係血親抄家發配邊疆。”
劉雪兒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湧滿了水霧,她拚了命的撥開人群擠了出去,如今父親被捕入獄,劉家上下數百口人的命運便要壓在一個人身上了,而那個人高傲冷僻,見死不救亦是常事。隻是,此時的她早已是別無選擇了,除了這虛無縹緲的一縷希冀,小小的她再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劉雪兒幼時曾聽聞,十年之前有一自稱從吳山而來的道士說她家府邸方位不好且有不明利器針對,若是不破解十年之間必有血光之災,而他們的宅子分明請人看過的,風水雖算不得頂尖好,卻也和凶宅搭不上邊。因此,這在那時,她並不以為然,隻當笑話來聽,偶爾提及也都是與哥哥說笑罷了,然而之前她卻聽說吳山有人於兩年前飛升成仙了,當時她並不在意。如今家裏又出了這樣的事,便由不得她不信了。
隻是,自從前任吳山道人飛升之後,現任吳山道人冷漠傳聞屢聞不鮮,從前她隻當成消遣來聽,如今回想起來心底難掩擔憂。然而無論如何,這已是她最後的出路了,不管吳山之上的人有多無情,她都要見上一見。
劉雪兒撒開腳丫子跑回了劉府,遠遠見著府門前站著個一身碧藍色錦衣的翩翩少年郎,清風拂過他略有些寬大的衣衫,顯得他身形消瘦,遠遠看去竟有種乘風而去的錯覺。雪兒緩下腳步,強壓下滿腹的焦急,迎上去挽住男子的手臂,對男子眸中浮動的擔憂視而不見,她露出一抹笑容來仰頭看著男子,“哥哥,今日娘親還好嗎?”
“比昨個兒好些了。”
劉彥如是回答著,雪兒輕輕點頭,對於這樣一成不變的回答,她早已學會默默聽著不多言。劉彥俊秀的麵上略有幾分蒼白,他輕勾唇角,一抹淺淺的笑意綻放開來,然而卻比之曇花更加迅速,轉瞬便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漲紅的麵色,此時的他麵若桃李,美豔比得亦是女子有過之無不及,嘴唇卻是怎麼都掩不住的蒼白。
雪兒低下頭來,再也掩飾不住心底的哀傷,她不敢抬頭看劉彥,卻在聽到那細微、壓抑的咳嗽聲時,淚水悄悄地順著臉頰滑落,滲入衣襟中快速的消失不見了。
“哥哥,外麵風大,小妹送你回去歇著吧。爹爹要是回來了也一定希望見到娘親、哥哥還有雪兒都好好的。”
劉彥輕輕頷首應了一聲,順從的被雪兒扶著回了房間,他站在窗邊看著雪兒離開的纖細身影,當那抹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的刹那,他聽到了遠遠傳來的啜泣聲。此時的劉府宅院真的很安靜,安靜的藏不住半分悲傷,安靜的讓一切沉寂,讓認命的靜靜等待早已預料到的,讓不甘的爆發、逃離。這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是宿命,在城角處的告示貼上的那一刻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