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抱著女嬰回到了自己的禪房,用青衣改成小衣裳,給女嬰穿上了小青衣。在整理女嬰的錦緞繈褓的時候,她發現女嬰的錦緞繈褓裏繡了一個“陶”字,想必這女嬰姓陶,隻是並無名字,清霜回想起她在山下樹林裏的桃花堆上發現女嬰時的那一幕,加之她又姓“陶”,清霜腦海裏忽地閃過詩經裏的桃夭。
清霜滿眸子皆是慈母般的柔光,她看著坐在禪榻上撥弄木魚的女嬰笑著輕聲問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要不就叫你陶灼夭,乳名灼灼,可好呀?”
還未滿周歲的女嬰忽地放下手裏的木魚,竟拍起那對奶白的小手,咧嘴笑著看著清霜,好似在告訴清霜,此名甚好。
一八八八年,五月,緣覺庵被一黨蒙麵黑衣人劫殺縱火,十五歲的陶灼夭死裏逃生從大火中逃出。
陶灼夭逃出大火後,並未即刻逃至山下,而是躲在了尼姑庵後山的石洞裏,待到那夥黑衣人全數撤離後,她悄悄沿著山路回到了廟庵裏。
緣覺庵一夜之間被燒成了一堆廢墟,奇怪的是,庵中不見庵主和任何一位尼姑的屍體,她明明記得那些蒙麵黑衣人用雪亮的大刀血洗了她們的尼姑庵
陶灼夭在廢墟裏找出了清霜師父送給她的那把匕首,將匕首揣在懷裏,來到了一念山山腳,她在緣覺庵做了十五年的書童,清霜師父特許她不用剃發。
陶灼夭坐在山腳的茶樓用早茶,心中暗歎:“為何那些黑衣人要對一群成日吃齋念佛的出家弱女子下毒手?為何那位蒙麵人抓住我後卻未殺我而是將我推出了庵門?難道是因為我蓄著長發穿著俗家女子的衣裙而非庵中出家人?就算他們不殺我,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我要替師父和庵主報仇!”
殺念起,仇怨生。陶灼夭將手中的白瓷茶杯叮地一聲擱在了茶桌上,一陣清風猛地拂麵吹來,茶樓外的那一排老梨花樹上的梨花落得更甚猛烈,眨眼的功夫,滿地滿樓的屋簷和柵欄上,全是梨花雪。
這陶灼夭自幼就跟著清霜習讀詩經和各朝代詩詞以及佛經,盡管是在佛法熏陶下長大,可她和她的師父清霜一樣,有著一顆牽連紅塵的凡俗之心。
了塵大師坐在茶樓的角落裏,忽見一妙齡女子穿著一身藍白色的衣裙,坐在靠窗的茶桌邊飲茶,入眼的女子正是陶灼夭,隻見她撂下茶杯的那一刹那,樓外幾株老梨樹上的梨花便狠狠地掉落了一地。
看著坐在梨花雪中的陶灼夭,了塵嘴角竟揚起一抹笑,他起身走到了陶灼夭身前,溫聲問:“施主,你眼中有殺戮之氣,貧僧遊走四方,渡世間有緣人,貧僧願教施主誦一段佛經,以平息施主內心的戾氣。”
陶灼夭聞聲望去,抬眼隻見這和尚生得俊俏至極,眼神沉澈,可她腦海裏仍是昨夜那場禍亂,她忍了忍胸中仇怨,故作輕浮地對了塵大師冷聲笑道:“哈,見你生得倒是幹淨倜儻,為何如此愚鈍?你要教我誦佛經?可笑至極!難道念佛經就能遠離殺戮麼?”
了塵大師看著陶灼夭雖是在輕笑,可眼中竟滲出淚光,想必是剛曆了劫難,他又注意到她的衣袖上沾著幾滴血跡,瓷白的額頭上還似有灰跡,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第一眼見這女子時就忽地變得這般愛管閑事,他已然控製不得自己的嘴和腿,稍作停頓後,他輕聲回道:“疾苦在身,宜善攝心,不為外境所搖,中心亦不起念。願施主能舍得放下,重獲新生。”
陶灼夭忽地站起身,走到了塵大師跟前,斂笑冷眼盯著和尚的雙眼,修行頗深的了塵竟莫明被這女子盯得心中打顫,不覺後退了一步。
“你方才所誦,乃宋朝圓悟大師的所做的佛經。呆和尚,你是要來與我交涉佛法麼?若是這般,你可以走了。今日我心情很是不好,你別招惹我!”陶灼夭朱唇微啟,說完,竟用蔥白的纖手揪住了和尚胸口的僧袍,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換作平日被女子揪住衣襟,了塵隻會淡然抽身拂袖離去,可今日卻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心慌意亂,心中想這女子竟熟悉佛法,他定了定神,輕輕眨了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不太敢直視陶灼夭的雙眼,隻低眼看了看胸口陶灼夭揪住他僧袍的那隻粉拳,輕聲說:“阿彌陀佛,施主休得放肆。”
如果您覺得《魂香蝕骨》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37/372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