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東宮裏的閑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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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段時間,太平公主同益州長史竇懷貞等結成朋黨,想加害於太子李隆基,便指使她的女婿唐邀請韋安石到自己的家中來,韋安石堅決推辭,沒有前往。

李旦曾秘密地召見韋安石,說是如今滿朝文武都向著太子,讓他多加留意。韋安石直言不諱,認為這一定是太平公主的主意。他告訴李旦,太子為宗廟社稷立下了大功,而且一向仁慈明智,孝順父母,友愛兄弟,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希望陛下不要被讒言所迷惑。

李旦聽此,倒是十分驚異,連忙回了一句“朕明白了,您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太平公主正在簾子後麵偷聽他們君臣之間的談話,事後便散布各種流言蜚語對韋安石橫加陷害,想把他逮捕下獄嚴加審訊,多虧了郭元振的救助才得以幸免。

李隆基其實也在暗地裏搜集太平某黨營私的罪狀,如今的太平公主在他眼裏,不過是隻會耍小把戲的大權之人,但也不可小覷。而李旦那邊也總是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其實這大多都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在作妖,他們想給唐睿宗來個亂花迷人眼。至於李旦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並沒有知道。

一日,李旦心血來潮,擺駕東宮,而此時李隆基不在此地,他帶著林喬煒等人在與突厥使者商議和親之事,東宮裏留下的隻有江楚和羅錦等女性。

“太子不在嗎?”李旦悠悠地問。

江楚見皇上來了,馬上放下澆花的勺子,拜道:“參見陛下,回陛下的話,太子殿下已經出門,現下大約在與突厥使者商議和親之事。”

“哦,既然如此,朕就在他園子裏看看吧,春來百花爭豔甚是有趣,你……”李旦看了一眼江楚,輕笑道,“你陪朕走走吧。”

“啊?”江楚驚了,他想幹啥?讓我陪他走走?隻是走走?他不會看上我了吧。

“大膽,陛下有令,你豈敢不從?”一旁的主事公公立馬把江楚罵回現實。

“哦,是。”

江楚低下頭,腦子飛轉,腦海裏當皇後的畫麵都有了。

見江楚的思緒越走越偏,李旦忍不住笑著問:“你不會以為,朕要對你做什麼吧?”

“是……不是!”江楚差點說漏嘴。

“放心,隻是走走,”李旦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你命大,當時沒賜死你,你膽子也大,竟敢在皇宮裏直接殺了兩個太監。”

江楚聽此,頓時瞳孔放大,她驚訝地看向皇帝:“您……您怎麼知道。”

“怎麼?以為朕被太平公主和太子架空,皇宮大內就不管了?朕還不至於如此昏庸。”李旦微微眯了眯眼道,“你叫什麼名字?”

“江楚。”

“放肆,回陛下的話之前要先加上奴婢二字,你有沒有規矩?”公公立馬糾正道。

“無妨,你們先退下。”李旦擺了擺手,“江姑娘,你覺得,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用害怕,朕就隨便聽聽,你大膽地說便是。”

哦豁,原來是探底細來了。

江楚想了想,回答道:“盛世之源,衰落之殃,有情無義,難做長久帝王。”

李旦聽此,倒是眼前一亮:“有意思,這話倒新穎,朕心裏也是這麼想的。有情無義,他還是有情,身為帝王,永遠不要有情,連恨也不要有,有著近乎冷血的理智,才能保大唐長治久安。太平現在勢力正盛,這兩人相互製衡,也互不相容,我知道他們的明爭暗鬥,也做好了再次讓位的準備,但是,時機還未到。”

“為什麼?”江楚不解地問。

李旦輕笑道:“等禍闖得再大一點,就可以了。”

江楚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眼前這位皇帝,在曆史上的地位並不重,可以說是常常被人忽視的存在,被提及最多的,也不過是對帝位的二承二讓,在這群星璀璨的大唐,他的存在就像一粒反光石,光芒實在不及李世民武則天等人。而現在看來,他的見識並不淺薄。

“陛下為何對帝位這般不在意,您是不喜歡皇位嗎?”江楚好奇地問。

“朕喜歡,隻是,朕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想其它的事情。”李旦突然歎了口氣,“隻是……”

“隻是什麼?”

“沒什麼,哎,也罷,朕還是不適合做皇帝,”李旦拍了拍江楚的肩膀道,“好了,朕也乏了,要走了。今日跟你聊的很開心,下次有機會再約。”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江楚站在原地,被李旦的腦回路給整得半天回不過神來,江楚自認為自己的思維夠跳躍了,沒想到,這李旦,竟然更……

好一個特立獨行的皇帝。

“不愧是能在武則天眼皮下健康成長的皇子,”江楚感歎道,“真……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