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汐城。
日落黃昏，暴曬了一整天的烈日雖然打卡下班，但浮躁的空氣仍舊顯得意猶未盡，在揮發著最後的青春。
“熱！”
李葉抹了一把額頭，揮灑如雨，嚇得周圍幾個小姐姐一臉嫌棄的躲開了幾米距離。
這裏是汐城最有名的神鬼一條街，算得上是比較熱鬧的地方。
當然神鬼什麼的隻是一個噱頭，本質上就是販賣一些香燭紙錢的商業街。其中偶爾還能看到幾個穿著大褂擺個地攤裝老學究的中年人。
算命，看相，測姻緣。
李葉嗤鼻一笑，從小生長在紅旗下，熟讀馬克思主義，毛爺爺思想，鄧爺爺理論的他自然是不會相信這一套。
帶著一種批判的目光，李葉看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看上去還算仙骨道風的老頭。
“小夥子，算命啊？”
一看生意上門，原本懶懶散散，仿佛隨時要睡過去的老頭也是一下子來了精神，“老夫看你有緣，可以給你打個八八折優惠！”
“才八八折？算了，我找下一家。”
“別啊，小夥子，相識即是有緣，要不這樣好了，給你八五折！這可是最低價了，要知道這泄露天機可是要折壽的，老夫也是……”
李葉直接站了起來，因為不遠處，正好有個算命攤位打著掃碼即送免費算命一次，發送朋友圈更是可以成為VIP會員，享受終身七折優惠。
一看生意要溜，老頭頓時就急了，張口就來了一句，“五折！老夫給你五折優惠！”
“真的？”
“哎呀，這可是虧本……別走啊，老夫說話算話，五折就五折！”
原本作勢要離開的李葉，也是再一次坐了回來。
一身洗白了的大褂，破破爛爛的攤子，還有那滿身的酒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算命先生，反倒更像個喝醉了的酒鬼。
是不是換一家？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眼前的老頭老眼昏花的雙眼，卻突然間一瞪，一種虎狼之勢撲麵而來。
可仔細一看，哦，原來還是錯覺，這不還在打著酒嗝。
“這算命啊，得講究，小夥子看你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是不是我根骨上乘，天賦異稟，將來必能飛黃騰達？家財萬貫？妻妾成群？！”
李葉眼睛一亮，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碰到個糟老頭子卻發現竟然是個世外高人，然後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橫掃宇內外……
隻是眼前的老頭那眼神可就有些欠扁了一點，久久的才說道，“小夥子，這網絡可不能多看，你看年紀輕輕的，臉色蒼白，腳下浮誇，身子骨有點差啊。”
喲，還知道網絡！看來還是個挺潮的老頭。
“你算不算？”
“算，算，算。對了，你這是要算學業，還是事業？”
“什麼都能算嗎？”
李葉猶豫了一下，說起來他頂著個炎炎夏日跑這裏來，其實就是最近總是覺得有些騷動，就像是某種親戚快要來臨前的那種感覺。
可他很確信，自己不可能會有那種親戚。
正巧他一個室友開玩笑的來了一句，是不是最近被女鬼給纏上了，這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看看。
“彩票算不了。”
老頭冷哼一聲，頗有一番現在的年輕人總想著不勞而獲，要不得要不得的眼神流露出來。
真要算的出來，他這個糟老頭子怎麼可能蹲這裏討生活。
“不是彩票，就是最近總覺得有些怪，仿佛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斟酌了一下，解釋了些最近的遭遇。
“而且這幾個月總是做一個相同的夢，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這種感覺時間並不短，從半年前就陸陸續續開始，一直到了最近，越來越明顯起來，幾乎讓他夜不能寐。
“哦對了，另外最近我還總覺得有些燥熱，也不知道怎麼了。”
要不是這種感覺持續了將近半年，他也不會死馬當活馬醫，跑這種地方來尋求出路。
可他剛說完，眼前老頭就白眼一翻，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起來，“我說年輕人，你這是沒事跑老夫這裏尋開心來了？燥熱？這大熱天的不燥熱誰燥熱？你要解決個人問題，路對麵，洗浴一條街，保你什麼燥熱都消失個幹幹淨淨，神清氣爽。”
說著還朝著李葉猥瑣的眨了眨眼睛，老司機啊！
幹咳了一聲，李葉嚴肅了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年輕人，火氣旺，老夫明白的，不用解釋。”
還能不能好好對話了？
“那你到底算不算？”
“算，算，算，隻要給錢，什麼都能算。當然個人問題對麵洗浴一條街，有幾個還是不錯的，年輕人你可以去試試。”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如今網上流行一句話。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李葉一臉鄙夷，壓低了聲音，義正言辭的問了一句，“真的很不錯？”
“那還用說，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再次幹咳了一聲，李葉的表情也是變得微微有些嚴肅起來。
而老頭顯然也是不想好不容易上門的生意泡湯，有模有樣的鼓搗了半天。還別說，看這架勢的確有些仙骨道風，當然如果不是那一身濃烈的酒氣，就更加完美了。
“年輕人，隨便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