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宣太興年間慘案(1 / 2)

宣朝太興元年。

太宗皇帝繼位,為清繳前朝所留黨羽,密令麾下內廷金甲軍,秘密進行著一場權利者為上的洗牌。

宣朝清遠將軍陸定山全家遭此劫難,禍因實則埋藏已久,陸定山堅持出兵北上進取隆州也是為了宣室能夠盡早一統的偉大理想。

出兵之時,就受到了太宗皇帝的極力反對,而欣欣所向一統的太祖,支持陸定山軍事決策。

盼著飄絮山河歸順於宣朝,是動蕩了近百年的亂世中一次最偉大的設想。

太祖何嚐不想呢?

而太宗皇帝所給出的反對原因是,國之剛定,後方不穩,北方隆州有大量反對黨羽尚存,再西北有草原牧族支持,而燕雲之地破隆州不足以破國。

太宗皇帝所言確有道理,太祖皇帝在時一直所奉行先收南唐後征北方的路線,不知怎麼,突然就同意了陸定山北取燕雲隆州的決策。

此去一連數年,皆攻克不了隆州,燕雲之地,隆州乃是最大,首當其衝,破隆州可破半壁燕雲。

但又何其容易?

戰事維持幾年,朝中上下反對之聲越發強硬,又太祖皇帝突然駕崩,太宗以命發喪之由,令其返回,中途遂遭變故,橫死於並州山地。

事發之前,陸定山已然收到朝中線報,太宗皇帝繼位之事蹊蹺,兄終弟及,看似合情合理,但太祖一向身強體壯,怎會在數天之內就病倒暴斃。

陸定山此次回朝,便是要肅清,這是其一。

北上取燕雲,連年征戰,後方供給苦不堪言,宣朝剛定,需修養調整,先取南唐,後定燕雲,這是其二。

再則,陸定山行事凶悍,帶兵打仗經常兵出險招,隆州已近彈盡糧絕,如此下去,不出兩年必定班師凱旋,這樣一搏的話,太宗當然不願,若真有那天,功高蓋主,必定威脅自己,這便是其三。

綜上三點,初登大極的太宗皇帝,必然會除之而後快。

陸離本是陸家二公子,曾有幸在年少時期去到嵐蒼山入境學習,嵐蒼山修行一派,分為劍,術兩道,嵐蒼山劍派天下聞名。

劍者,以劍為器,追求劍入人心之道。

術士,以氣為武,追求方術以入天地。

陸離所學劍道,幾年時間已入漸微,修行之路漫長又艱難,幾年能夠踏入門檻算的是資質上乘的人選。

知微為初,入境後為漸微,之後為破境、出竅、洞虛、大乘、入神。

修行者三年入知微,五年進漸微,十年破鏡,二十年出竅,再用二十年洞虛,能有集大乘者,則可入神,入道中之道。

本來陸離也是那無憂無慮的自在少年郎,一生榮華的富貴公子,假以時日修行定能有所精進,說不定在四十歲前出竅也不是不無可能。

而陸離卻在陸府上下遭遇洗殺時,收到一封書信,信中字跡瀟灑,短短幾字。“北城念以為安,涼薄安以為北。”

陸離明白信中所言,說的正是北城中的一處別致雅閣的茶酒坊,“安於涼。”

又在安於涼內,陸離幸得洞虛境高人柳生所救,在金甲兵圍困之下。

遠處的那個隱藏在雨勢中的街道裏,傳出了叮鈴叮鈴的馬車聲,在雨夜裏尤為突出。

“來了。”柳生麵對圍困的金甲兵忽然鬆了口氣。

陸離看著遠處的馬車駛來,漆木雕紋,鎏金車嬌,巨大的車輪上用鐵釘鐵片加固著基礎,即使是走在顛簸不平的路麵上,也能穩穩的行過。

這是一輛皇家用的馬車,車身前的馬匹都是草原牧族進貢的駟野馬,這馬匹呈棕黃色,毛色光亮順澤,它最大的優點在於可以吃食各種飼料,耐力最佳,尤其在行軍作戰時,駟野馬表現力最為驚人。

多年來這馬一直進貢於宣室朝廷,陸離當然也認的此馬。

徐泗道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馬車的悠然而至,茶酒坊內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輛馬車上。

馬車畢至,馬兒在停車的時候發出粗糙的喘息,馬蹄在原地踩了幾方,腳底鐵掌發出“鏹鏹”的踩踏聲,似乎馬兒對這樣慢悠悠的走路方式有所不滿,它本是那放開奔馳於草場的馬種。

趕車人身批著雨蓑衣,頭戴氈帽,在馬車停穩後,將腳凳放好,趕車人微微彎腰,等候著車中的貴人下來。

柳生看的無趣,便坐到了一旁,喝了兩口殘留的青梅酒,此等婆婆媽媽的事徑是柳生最不願看的,規矩講究太多,反而避重就輕,柳生也知道,這位車轎中的貴人,就是柳生所心心所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