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輯 五(1 / 2)

第五輯 五

我所看到的明白二大媽和明白二大爺的過活,他們罵著出口的話,也不全是惹耳的,那罵有正的,也有反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一個炕上,在一個鍋裏吃飯,一起操持家,一起生養孩子,一起為孩子成家,一起帶大孩子的孩子,一起吵架,一起悲喜,並且,一起老去——他們,從不用嘴講出情愛的。又或許,他們需要和擁有的,也隻是個過日子的伴而已。

明白二大媽的全部生活,不是她自己。

鄉下的男人女人過日子,計較的隻是田地裏的收成,和老婆丈夫孩子自自然然地長成、老去——

他們,除了地裏的莊稼,也有著自己的喜好呢。這樣的話

題,我問到明白二大媽時,她笑了,說,俺隻知道幹活兒,掙錢,過日子。再問她自己喜歡什麼,回答:睡覺。明白二大爺卻不,他喜好文藝。我父親母親回家鄉時,總要去二大媽家坐坐的,和二大媽說說話兒,二大爺在一旁,也說起他們當年同在鎮上文藝宣傳隊時的光景,說時,那份豪情不減當年呢。在京劇《沙家浜》裏,母親飾演阿慶嫂,明白二大爺飾演胡傳魁。那樣的年月,自是一去不複返了。但明白二大媽和二大爺都直說,在這

個鎮子上,以及方圓幾個村莊裏,母親的長相和扮相,都是出了-

名的。父親母親也誇讚明白二大爺扮演的胡傳魁,形神兼備呢。

在心裏,我一直把明白二大媽和明白二大爺當長輩的。而我

的明白二大媽——這個識不了多少字的鄉下女人竟能理解我。有

一年春節,我們一家在奶奶家過的。除夕夜,我和母親及明白二

大媽一起睡的。在她家的炕上,她和母親都想和我一個被窩兒睡

呢,兩個母親爭了半天,到底,好像是我母親讓了步的。雖說,

獨自在外的我,許多時候,也隻過年時才回家的。於是,一鋪炕

上,三個二十多、四十多、五十多歲的女子,說著,笑著……她

們的年輕歲月,我的兒時趣事,都是那時的回味呢。現如今,一

切,已此去經年。

第二天早上,我剛回到奶奶家,又急急忙忙跑回到二大媽

家,見炕上的被子已經收了起來。看到我的表情,二大媽笑了,

你在找什麼,是塊糖嗎?我急問,在哪裏?讓你大媽吃了。聽

上去,她的話很隨意。大媽是她的妯娌。站在旁邊的大媽隻一直

抿著嘴笑。我急得竟快要哭了,二大媽見狀,便拿出了那塊薄荷

糖。是除夕夜時,我給家裏的每人剝了一塊自己買的薄荷糖,自

然,也給遠方的男朋友,後來成了我丈夫的那個男子留了一塊,

純粹是少女的心思。而我這舉動,明白二大媽竟一點也不覺得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