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他跑來的黑發小男孩,市長暫時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迎著他的衝撞將他一個熊抱抱在懷裏。這是他的兒子,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他護在懷裏的兒子跟他一起來到了這個世界。
對於他兒子來到這裏,既是萬幸又是不幸,更何況在得知了自己和兒子其實已經早已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老爸,為什麼大家那麼討厭那個白發姐姐啊,她明明人很好的。”
兒子蜷縮在市長的懷裏,用那充滿天真氣息的語氣問著。
“因為,大家隻是站在不同的角度而已。”市長嘴角微揚,無意地笑著,“對他們來說,那個小姐姐會帶來危險。他們都有著像我們一樣的家庭,他們都不希望自己會見不到家人。”
“擔心會見不到家人?”
“是啊,大家都想回家和家人團聚啊。”
兒子思考了片刻,市長似乎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期望他不要問出那個問題。然而最終,兒子還是問了。
“是嗎……那,爸爸,我們還可以回家嗎?”
“可以啊。”市長毫不猶豫。
“什麼時候啊。”
亮堂的燈光忽然在市長的世界裏變得慘白,仿佛是雪花飄落在兩人的頭頂。在這燈光的映照下,相比那年幼的兒子,市長的頭發格外地花白。
“很快就回家了,很快。”
突然間,白楠雨從夢中驚醒,那一刻,仿佛是有什麼正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在方才的夢境的催化下,那些痛苦的回憶發了芽,變成了帶刺的藤蔓,複仇一般緊緊地勒住白楠雨的胸口和脖子,令她倍感壓迫,心神不寧。
她拍著腦袋,努力要趕跑那些不好的記憶,讓自己放鬆下來。
然而,越是努力要去忘記,那些回憶便越是憤怒地湧上來。無奈之下,那些抑鬱的情緒又一次讓白楠雨變得控製不住自己。
這一刻,在她的腦海中隻有一句話:救救我。
“又被衛盾市的事情困擾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喚回了痛苦壓抑的白楠雨,將她從抑鬱的泥潭中拉了出來。那是肖菁,此時看著白楠雨滿臉的淚水,抿著嘴搖了搖頭,輕輕地幫她擦了擦。
“很抱歉打擾你的夢,我讓夢魘叫你起來的。”
“我睡著了?糟了!”白楠雨連忙站起來趴在天台護欄上。
“你放心吧,夢魘一直在幫你監視著。”肖菁笑了笑,“你最近總是太緊張了,一定沒睡好吧,注意休息,沒有精神你保護的了誰。”
現在已經是夜晚,白楠雨因為擔心而在這一直守著,結果這一守就是一天。由於昨晚沒有睡好,白楠雨不知何時便睡著了,可能是覺得累了於是蹲下的那一刻吧。
看見白楠雨還沉浸在剛剛的噩夢中,肖菁蹲下來輕聲問道:“你還相信人們嗎?像以前那樣?”
“這種話說起來可能會很奇怪吧。”白楠雨笑道,“相信別人都會為陌生人付出生命什麼的,自己都不會願意的吧。”
“不一定是付出生命啊,其實如果人們早點團結起來的話,或許幾乎不會有任何人付出生命。”肖菁說得信誓旦旦。
“是嗎……”
白楠雨看上去若有所思,眼神中依然充滿著一股懷疑。
“我是經曆過‘血海事件’的人,那個時候的壞孩子聯盟臨時領導者就是我,我很清楚當時亡國撤軍的原因。”
話音剛落,白楠雨詫異地看著肖菁。說著這番話的肖菁,臉上的自信剛剛浮現,忽然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痛苦。如果去責怪那些袖手旁觀的人,或許有些道德綁架的意思了吧,畢竟那可能是要付出生命的。
也不知何時開始,那些願意付出生命保護他人的英雄越來越少,是因為他們都老去了,還是因為他們也隨著時代變化了?不過,其實在這裏,人們根本不需要做什麼為他人付出生命的英雄,隻需要做一個願意把他人生命看作與自己平等或者略高一等的人就好。
這樣的話,在某種方麵來看,那些願意為他人付出生命的英雄可能就真的“絕跡”了。
“這……或許也是行不通的,如果那些居民是我,我可能也會排斥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