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在這個世界,有一個實力雄厚的,壓榨周邊所有人類群體的殘暴的國家,人們將它稱為“亡國”。
這個稱呼有兩重意思,一個是“亡靈之國”,因為這裏造成了無數人的死去——襲擊開始有起色的人類群體,放肆的屠戮見到的任何人,例如現在的城市區,還有一些小村莊和小鎮。還有許多無法繼續工作的人,也會被抓進這個國家裏,然後再也沒有出現。
而另一重意思,就是“已經死亡的國度”,畢竟它,不,她,曾經是無數人賴以生存的港灣,是這個荒蕪的世界唯一的歸宿。
當最初的那批人來到這個世界後,這裏是原始森林般的荒蕪,直到人們建立了村莊,建立了城市,最後發展成了一個國家。那個國家沒有名字,但有一個王,雖然他實際做的事情更接近現世的總統之類。
直到一場變故,徹底毀滅了這個美好的國度。
某一個被某一代國王選中的接班人,在受到加冕並且目送著以為自己已經自由的國王踏出王宮的那一刻,輕輕地一揮手,那無數的陰霾便席卷了整個國度。
叛變的士兵出其不意地殺死了所有王宮裏的臣民,為新王占據了高地;叛變的民眾舉起的火炬,扔在澆滿燃油的屋子上宣告自己的忠實……一場突如其來的混亂,讓絕大多數的人猝不及防,他們以為自己仍然活在那個天堂般的王國裏,殊不知,從這一天開始,一切都已經不再想以往一樣了。
人類不再擁有安穩的居住地,除非他們願意變成一個惡魔,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混蛋,這樣,他們就可以留在亡國享樂,並且時不時隨著部隊去襲擊剛剛平穩不久的幸存者與新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屈服的人太多,能夠真正保持本心的人屈指可數,他們一直奮戰著直到今天,才有了現在的黑湖市,以及無數的其他的城市。
他們生活在亡國的邊境地帶,試圖在這裏抵抗亡國,但實際上,亡國每一次的到來都會讓他們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的努力落空。亡國一直在進步,他們一直原地踏步甚至倒退,他們與亡國的實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了。
城市區要想戰勝亡國,恐怕靠自己基本是做不到的,因為亡國其實隨時都能毀了他們,隻是亡國沒有這麼做。
除非,他們有一個王牌,一個來自這個世界本身的力量——但世界本身,從來都是中立的存在。
黑湖市的街頭,一個發黃的塑料袋輕輕飄過,仿佛是這個城市已經荒廢,在大街上走很久都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直到一個嗓門洪亮的男聲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一股莫名的緊張感便湧上白楠雨的心頭。
那個人的聲音白楠雨不熟悉,但是他說的話,白楠雨非常熟悉,熟悉到想衝上去撕爛那個人的嘴。
“……誰不願意享樂呢?是吧!你們看看,有吃有穿有玩還有女人,當然,女人也可以隨便去找男人,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所以說,我們不要再繼續留在黑湖市做縮頭烏龜了,這樣下去我們很可能會死在這裏。加入我們,一起投奔亡國,亡國護衛隊會讓你們免於亡國的侵擾!”
聲音洪亮的男人站在一個簡易的高台上,不停地宣傳著什麼,很明顯,那是關於亡國的事情,他想煽動人們投奔亡國。理論上來說,投奔亡國確實能得到更好的生活,隻要你願意作惡。
畢竟做壞人比做好人容易得多。
男人的聲音沒有持續多久,有人便在台下發出質疑了:“你確定亡國不會在入侵的時候第一個殺掉你們嗎?而且亡國太黑暗了,那種事情是不是太泯滅人性了……”
“在這裏我們還需要再管什麼人性不人性的嗎?”台上的男人回答得利落而幹脆,“能活下去就是最大,你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嗎?還有,來到了這裏的人,一定會想回家,想自己的家人吧?你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那還有什麼機會回家,有什麼機會見家人?”
確定了,那是一個亡國信眾,這個世界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自稱“亡國護衛隊”,總是日夜不停地宣揚加入亡國就能獲得安穩。在很多人眼裏,他們就像走狗一樣,但最後,很多認為他們是走狗的人也成了走狗。
剩下的八成變成了屍體。
黑白相間的人群忽然打開一個小口子,一個矮小的白發人少女縮成一團擠到前排,雙手插著口袋,就像一個看猴戲看得厭煩的看客,麵無表情地看著男人,那正是白楠雨。
聽著男人的話,白楠雨的心情竟然無比地平靜,她自己也有些驚訝為什麼自己會沒有任何感覺。男人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著,解答著每一個提問者的問題,直到群眾開始漸漸沒了聲,又開始慢慢出現了討論的聲音。台上的男人插著腰,擺出了看著自己傑出作品一般的自豪的表情。
忽然間,男人掃視到了白楠雨,她的眼神異樣的可怕,在與她對視的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