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時候,黎樹老爸對黎樹蠻好,因為黎樹他媽在黎樹一歲半不到、剛開始蹣跚學步的時候,就隨一場車禍撒手人寰。
黎樹在四五六歲那會兒,稍稍懂點事兒,覺得自己家這個老頭子還真不錯。
本來這種極其偉岸高大的父親形象能夠一直維持到......嗯,至少叛逆期之前吧。
直到2003年,大年初一,二十天前黎樹剛過完自己的九歲生日。
那時候老家那個村,土裏土氣,百廢待興,而且溫度一到冬天比城裏頭要足足低個小5、6度,但氣氛還是很好,家家戶戶放鞭炮,在縣城裏麵的小輩們全都回家團聚過年,所有人都放下平日裏沒休沒止的壓力。大多小孩子像黎樹這種,也理所當然地收起了大嬸兒小叔們的紅包。
小土屋裏邊兒,一個不到十平米的空間放著大圓桌,上邊全是黎樹那個十幾年前還在幹廚子的小叔叔燒的菜,一家人用土話各種嘮嗑,喝釀酒,黃酒、啤酒,不過很少抽煙。
“浩浩,喝口酒不?”黎樹的小叔叔用紙杯子小小倒了一點黃酒,遞到黎樹跟兒前。
黎樹以前的小名兒叫浩浩,而別人甭管是誰,隻要叫著黎樹小名黎樹都會格外聽話,所以小叔叔也特想逗一下長相可愛的侄子。
黎樹老爸已經和大叔叔喝高了,臉色紅的厲害,根本不去管。
黎樹眼珠子轉溜一圈,奶聲奶氣地說:“小叔叔,沒錢買鞭炮耍了。”
小叔叔瞪大眼睛,心說這小屁孩子夠黑啊,小小年紀就學會做生意了?
“那那那,十塊錢。”小叔叔掏出本來打算備著晚上打牌的零錢。
黎樹嘿嘿笑著一邊接過錢,一邊將酒給喝進肚子裏。
酒入肚腸,黎樹沒品出好不好喝就開始飄了起來,臉色比他老爸還紅。
“哈哈,喝醉了!”小叔叔登時大笑。
黎樹大覺丟人,趕緊將錢往自己口袋裏,捂著臉就跑出去。
“你幹哈去?”黎樹老爸問。
“吹吹風,太熱啦!”黎樹大聲說。
“大冬天的熱啥啊,小破孩子。”黎樹老爸嘀咕著。
......
黎樹感覺身體燥熱,在老家極為陰冷的晚風之下,才稍稍清醒一些過來。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每棟土瓦房、木房前頭,門口都放了醒目的紅燈籠,可以清晰地看見大門兩邊的春聯。
大人們都還在喝酒嘮嗑,或者吃飯早的可能已經開始搬桌子打牌打麻將了,小孩子則是吃飽了沒事兒幹,全跑出來,一個小團夥一個單位地湊一紮堆。
“黎樹,買鞭炮去嗎?”
幾個小女孩看到路燈下極為可愛的黎樹,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上來搭訕。
“你們太幼稚了。”黎樹臉紅著說。
排頭的馬尾辮女孩看著黎樹,指著他的臉,說:“黎樹,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喜歡我們?羞羞。”
“我已經有老婆了,怎麼會喜歡你們?”黎樹大言不慚地說。
幾個女孩兒鄙視了黎樹一眼,說:“小小年紀吹牛皮,以後討的老婆長麻子!”
黎樹一邊吹風醒酒,一邊看著幾個女孩兒遠去。
“啪!!”
突然一個恐怖的聲音在黎樹邊上爆開,黎樹登時被嚇個屁滾尿流,一屁墩兒坐倒在路燈下。
“你有病啊!”黎樹像個屁股著火的小獅子一般,氣呼呼地看著把鞭炮扔在自己腳下的人。
“你怎麼這麼大了還怕鞭炮?”在路燈外,黎樹並沒看清她的長相,隻是從聲音來聽,是個還可能不及自己年紀的小女孩兒。
但是黎樹哪裏管她是男是女,在酒精作用下,也不二話,衝上去就和這個沒有禮數的人幹了個你死我活。
好在雙方家長及時趕到,在黎樹還沒被小女孩兒打死之前將兩個小屁孩拉開。
黎樹老爸看見黎樹臉上那幾道抓痕,一陣頭痛,你打架就打架,打不過人女孩子算什麼?
在路燈下,黎樹看清了把自己揍得沒脾氣的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