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手術了,麻醉後眼前一片黑暗,但是他聽得到人聲:“我跟你打賭十塊錢,他過不了這一關。”
“成交。”
當他醒來,喉嚨插著管子,手臂插著針,頭上像壓著鉛塊,胸膛像坐著一隻大象。幾天後他就複原到可以自己下床洗澡。再幾天後,他就可以偷偷溜到醫院的自助餐廳吃一頓豐盛的食物。幾個星期後他出了院,雖然一疲憊就昏倒。
有段時間他很想死,因為實在是太痛苦了。可是他卻一直活下來。這個人叫做丹尼·白克雷(dannion Brinkley)。我在網絡視頻中見到這個人,長臉,絡腮胡,聲音有些尖細--估計電流讓他聲帶受損,卻絲毫也看不出來這個人是個被神雷親吻的殘疾人。
他讓我想起君王蝶。
君王蝶,黑黃相間的翅紋,看上去的確有似帝王般的沉穩。它的翅膀輕盈舞動,像流動的彤雲。當晚雲鑲著金邊,就有這樣的壯觀。
它們在飛。在遷徙。得克薩斯州的格雷普韋恩市是君王蝶遷徙的必經之路,上百萬隻君王蝶途經這裏,跋涉3200公裏,飛往墨西哥過冬。
它們是蝶,不是鷹。
可是它們中任何一隻都不會去想:我是蝶,不是鷹。我會不會失敗?我失敗了怎麼辦?我這樣做值不值?
還有,每當秋風吹起、落葉初飛,在加拿大剛度完夏天的刺歌雀就成群結隊飛往阿根廷,義無反顧,穿山越嶺;還有一種極燕鷗,在北極營巢,卻要到南極越冬;還有一種鰻魚從內河遊入波羅的海、橫過北海和大西洋,到百慕大和巴哈馬群島附近產卵;還有,生活在巴西沿海的綠色海龜,每年3月成群結隊地遊向大西洋中的阿森甸島產卵;還有,生活在亞洲、歐洲和北美洲的太平洋、大西洋沿海的大馬哈魚,逆水遊泳,突破險阻,一直遊到遠離海洋的江河上遊的出生地;還有,精子。
生命的所有元素都是樂觀的。
壯麗的樂觀。
樂觀是因為有信心,自己是受到恩待和眷顧的一群。
君王蝶不會覺得自己傻,大馬哈魚即使被狗熊銜在嘴裏,也不認可自己的失敗。老不可怕,病不可怕,災難不可怕,沒有那種壯麗的樂觀才可怕。
太陽會照耀而雨會下,動物顯然不擔心明天的天氣狀況,會憂慮的隻有人類。我們殫精竭慮,追求健康之道,卻在追求的過程中越來越因為憂慮健康而變得衰老。
飄風驟雨亦有,海嘯山崩亦有,可是,和風細雨遠較飄風驟雨為多,海裏的魚蝦山裏的森林亦多過它們引發的災難,永遠是有利的事件多過負麵的事件,否則我們的世界早就消失在災難的苦痛掙紮中。所以,當你經受災難,遠沒必要去沉思那臆想中的“可悲”的未來。自然和生命的每一處都充滿了許諾——不僅是存活的許諾,還有美麗與成就的許諾。
每朵在春天的新玫瑰,事實上都是一朵新玫瑰,徹底的是它自己、無瑕的活在世界裏。
每一個在每一個清晨和黎明醒來的人,事實上都是一個新的人,徹徹底底的是一個新的自己,無瑕在活在世界裏。
一本書中這樣寫:“來到地球需要相當的勇氣。因為你們願意來到宇宙中這狹小的空間做實驗。在地球的每一個人都應自尊自傲。”
那麼,就帶著自己的自尊、自傲,以壯麗的樂觀,像君王蝶一樣,穿越生命,振翅而,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