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不行?陣法之道,隻是奇門遁甲之術演化而來,我精通奇門遁甲,為何卻被這簡單的兩道陣法阻攔?到底是哪裏不對,哪裏不對?”孫淩雲嘴唇顫抖,碎碎的念叨著。
安雲一愣,低頭看了地上的陣圖一眼,卻見原來她擺放的陣圖已經被徹底的改變,而變成了一副淩亂的圖形。這圖形處處破綻,處處漏洞,粗鄙不堪,根本不能稱之為陣圖。
她眉頭一皺,正要舉步走過去,卻見孫淩雲雙手飛快的將那些石子重新擺放,很快便恢複成她原來擺放的樣子。
安雲眼睛一亮,嘴邊露出一抹微笑。
“這孩子,明明已經悟了,卻偏偏看不透。”
如果沒有悟透她擺放的連環陣,是不可能重新修複陣圖的。他擺放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布陣的過程。隻是孫淩雲的心被蒙蔽了,以至於他竟沒有想到這一點,還在思索著破陣的方法。
安雲要得就是打開蒙蔽他心神的那一層仇恨,烏雲遮蔽了天空,哪裏看得見光芒萬丈?
孫淩雲忽然轉過頭,愣愣的看著安雲,此時他的眼神很是無助,顯露出孩子的脆弱。安雲莫名的想起她剛剛來到這座伏牛島時,麵對黑暗森林無能為力之時,孫淩雲舉著那盞不熄的油燈,瑟瑟發抖的穿過了黑暗森林,又是害怕又是期望的看著她。
“師傅,為什麼不行?徒兒想了一千三百五十五種方法,為什麼還是破不開這道陣法?明明是最簡單的五行陣和三才陣,怎麼我卻破不開?”他弱弱的問道,聲音裏有一絲讓安雲聽了也感到心痛的脆弱。
“那你為什麼不再嚐試一千三百五十六種?”安雲盡量放緩聲音,生怕驚嚇到他。
“沒有用。”孫淩雲委屈道:“我推算過了,這是死棋,根本沒有辦法救活。”
“可是你已經擺出來了呀。”安雲小聲道。
“我知道,我隻是記住了陣圖而已,可是我破不了。師傅,我破不了。”孫淩雲委屈的都快哭了。他看到了安雲的強大,知道了修士的力量。他無比渴望得到力量,而安雲收他為徒,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與力量如此之近,仿佛觸手可及。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與力量遙不可及。就像天上的星辰,看似伸手可摘,卻又可望不可即。
“所以,你打算放棄了嗎?”安雲看著他,眼眸如兩道幽深的池水。
孫淩雲身體抖了一下,和安雲呆呆的對視了一會兒,默默的低下頭,重新擺弄起地上的石子。
放棄?怎麼可能?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絲希望,又見識了師傅舉手投足斬斷雷霆的強大,重新燃燒起來的心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熄滅?
我是孫家唯一的後人,更是村莊唯一可修行的人。我是修道世家的傳人,怎麼可以成為凡人?終我一生,我定要成為像師傅一樣強大的修士,我要找到離開的道路,帶領族人重新回到我們祖先的故土。我要把當初將我們祖先押解到這座鬼島的所有修士抓起來,也將他們關在這座島上,世世代代無始無終。
安雲默默的看著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眼底的脆弱一分一分的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她也感到心驚的執著。她相信,一旦孫淩雲悟了,不再被仇恨遮蔽心胸,不再被仇恨遮蔽雙眼,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因為,她從來沒有看過,隻憑看了一本陣法初解,就能隨手複原她的連環陣。雖然,那是最簡單的連環陣。
安雲內心感慨,目光落在地麵上,穿透了層層的地底,仿佛落在一座巨大的複雜陣法上。那座陣法充滿了原始莽荒的氣息,強大的讓她心神陣陣顫抖,而這陣法,是一道不完善的陣法。一旦有人將這座陣法完善,將會是怎樣驚天動地的宏偉?
安雲收回目光,看向孫淩雲,能夠完善這座陣法之人,是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