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水灌入喉嚨口,把所剩無幾的空氣排擠在肺部的狹小空間,渾濁、腥臭、不明的沉澱物被手腳無意識撲騰的動作從湖底翻湧,逼得江阮作嘔。
水麵距離能接觸到底部的湖底並不是很遠,纏人的水草和平日柔軟的淤泥此刻卻像是鋼筋水泥的結合體,活活要把她困死在這個地方。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江沅腳一蹬,總算是從水草的牽製當中掙脫。
浮出水麵的那一刻,陽光盈盈得像是佛陀對她從絕境逃生的獻禮。
意識到徹底脫離了會溺死在水底的危險,江沅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頭痛欲裂,她的頭部好像被人用硬物敲擊過一般,仿佛隨時隨地都會炸裂。
江沅並沒有多做猶疑,她一向幹脆果斷,憑借著那看著就很不入流的遊泳姿勢,慢慢爬上了岸邊。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處異世。
目力所及之處不是高樓大廈,車流不息,而是高大粗壯的樹木,清澈見底的河流,周圍依稀散落著幾間屋舍,那些屋舍看起來灰撲撲的,既老舊又破敗。
江沅扭頭又看見不遠處的柳樹邊,還蹲坐著幾個古裝打扮的莊稼漢。
見江沅發現他們,那幾個莊稼漢又湊成一團,交頭接耳地說了些什麼,然後扛著鋤頭快步離去。
江沅的心念一動,警惕地掃了幾眼四周,隻見這河邊隻有寥寥幾棵柳樹,她選了一棵最粗壯,也離那些莊稼漢最遠的柳樹,抬著步子就要走過去。
隻是她剛一抬腳,就發現步子走得艱難。
她連忙低頭一瞧,她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裝扮,不再是上班時需要穿的正裝搭配高跟鞋,而是布滿大大小小補丁的粗布衣服。
因為剛剛從水裏鑽出來,她的身上濕漉漉的,那衣服緊貼著她的身體,勾勒出姣好的身體曲線。
江沅扶著腦袋,拖著沉重的腳步,邊走邊梳理最近發生的事。
她今年23歲,是一名剛剛從知名財經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在她12歲那年,遭受了人生第一次悲劇,父母離世,她成了孤兒,這些年一直寄養在舅舅家。
她從小就成績優異,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一直是受老師們矚目的對象,在別人還在辛苦地找工作的時候,她已經被導師引薦給國內知名的證券公司。
今天是她第一次去上班,一天的時間足以讓她熟悉手上的業務。
下班後,她剛出公司的大門,就遇到一個相貌醜陋的神棍,那神棍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卻突然靠近她,她皺眉側過身,神棍卻突兀地在她手裏塞了一塊藍色玉墜,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街頭詐騙,她當時就準備扔掉玉墜,然而不等她扔掉,前方就有一輛汽車疾馳而來,緊接著她發生了車禍……
再醒來她已經是在水裏。
江沅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還是魂穿,因為她的身體已經不是她的,腦海中也有一種陌生的記憶拚命地想竄出來,可惜原主的頭部確實是受了重傷,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她是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她扶著額頭,竭力去回想掉水之前發生的事,可是隻要她一想,就覺得頭痛欲裂,右手的中指指尖也像是被針紮過一般,隱隱作痛,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隻是當她定睛看時,又發現那兒並沒有任何傷口。
這一切都很詭異,江沅若有所思地看著中指,然後又在平靜的河裏,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水中倒映著的女子身形消瘦,因為穿著破舊的衣裙,模樣算不上驚豔,但卻十分清秀,相信隻要好好打扮一番,定然是一個美人。
隻是那眉眼間淡淡的,顯得疏離又冷漠。
江沅一邊好奇原主的身份,一邊稍稍放了心,她並不想穿成一個醜八怪或者過份驚豔的美女。
正在這時,前方的小路上又陸陸續續地傳來幾個大漢的說話聲,其中還隱隱夾雜著一個婦人的聲音。
“林叔,我和大山剛剛就是在這裏看到你家阿沅,她就站在那柳河邊,之前好像落過水,不過沒出什麼大事。”
“林叔,今天是空哥兒大喜的日子,你們可別讓她再跑了,她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就該抓回去好好教訓教訓。”
“哎,是該好好教訓。”
江沅躲在樹後,隱匿好身形,皺眉聽著哪幾個人的對話,原主似乎做了什麼有傷風化的事,那群人是來抓她的。
雖說她是穿越來的,但確實沒占了多大便宜,甚至連原主的記憶都沒有,而且還拖著一個羸弱的身子。
好在她到底是重活了一次,她該好好珍惜的。
江沅撐著虛弱的身子,抬眼看了看這兒的地形,四麵環山,隻有目前所在的村落是個盆地,河邊也隻有一些柳樹和水草,根本就沒有藏身的地方,而她也不可能跑得贏那些莊稼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