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大方點頭,輸了棋卻絲毫不在意,眼角眉梢盡是柔柔笑意,道,“輸給太子殿下,蘇某心服口服。”
“哦?”軒轅徹勾唇一笑,悵然道,“蘇公子恐怕不是輸給孤,是輸給了一個女人吧?”
蘇幕遮這才回過神來,正色瞧了眼軒轅徹,不急不緩道,“輸給她,或者輸給殿下,結果都隻有一個。那便是蘇某輸了,殿下您才是最大的贏家。”
軒轅徹眉頭一挑,目光灼灼地看向蘇幕遮,笑道,“那蘇公子倒是說道說道,若是孤想要贏這天下,又該當如何?”
蘇幕遮聞言又是一笑,坦然道,“天下便在咫尺之間,端看殿下如何來守。”
“哦?”
“殿下請看,”蘇幕遮伸手指了指盤上棋局,道,“這黑子白子,恰在其位,局勢既然已定,殿下又何愁有人想來翻盤呢?”
軒轅徹點頭不語,默了默,卻撚起一粒黑子,意有所指道,“既然局勢已定,那孤若是想要一顆小棋子,當是不過分吧?”
蘇幕遮麵不改色心不跳,淡淡一笑,道,“連這天下都早晚是殿下的,一顆小棋子而已,若是殿下想要,自然唾手可得。”
“哦?”軒轅徹聞言驚愕不已,愣了愣,才歡喜道,“當真?”
卻見蘇幕遮忽地起身離座,然後躬身一禮,道,“但是殿下,凡為王者,乃是大愛之人!此等小棋,不但令人玩物喪誌,更可亂人心誌,若為江山社稷,乃是大大的不妥啊!”
“有何不妥,”軒轅徹麵沉如水,沉聲道,“蘇公子莫不是以為,孤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嗬,區區一顆棋子而已。”
蘇幕遮眼中暗光一閃,抬眸道,“殿下,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啊”
軒轅徹麵色一僵,漆黑如深潭般的眸子緊緊盯住眼前之人。而蘇幕遮卻也不怕,抬頭挺胸,如出一轍的鳳眸裏盡是拳拳之意。
世間便突地靜止。
連同那窗外的風,桌上的燈,甚至兩人火熱的呼吸都似停了下來。
良久,也或許隻是一刹那,軒轅徹霍然笑了!
“坐。”他抬手指了指椅子,又回身從案桌上取來一隻錦盒。錦盒乃是錦緞綢麵,紅色呈長條形,其上繡著連理枝與雙飛蝶。
軒轅徹神色複雜,他用眼神描摹著緞麵上的花紋,戀戀不舍地撫過盒子的銅扣,然後閉著眼睛撇過臉,將它推到了蘇幕遮的麵前。
“拿去吧。”
僅僅三個字,卻似有千斤之重。才說出口,渾身便是一鬆,繼而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連腿都有些使不上力氣。
“這是?”蘇幕遮疑惑不已。
“打開看看吧。”話落,軒轅徹似已力竭,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竟是一動也不想再動。
“吧嗒,”銅扣輕響,蘇幕遮依言打開了錦盒。卻見裏麵躺著的,竟是一把油紙傘!
青麵傘,翠竹柄,襯著大紅色的絨布,瞧得蘇幕遮眼前一亮。這,正是他當初特意為阿四打造的油紙傘!
蘇幕遮見此倏然起身,躬身作了一禮,喜道,“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軒轅徹卻無力地擺擺手,“退下吧,孤累了,要早些歇息。”
“是,那,蘇某告退。”
蘇幕遮抱著錦盒翩然而去,徒留一燈如豆,伴著那孤孤單單的華衣貴人。
吳語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奢華寬大的書房裏點著一丁燭火,熏香嫋嫋之下,卻是一張麻木疲憊的臉龐。再聯係到適才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吳語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歡喜的是,太子殿下總算將那執念放下,接下去便能更加專注於朝政。擔憂的是,忘了這個女人,太子殿下身側的女人是否會更少?作為一國皇儲,太子殿下卻是子嗣艱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