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十五章(1 / 3)

人活著時,權力是最好的興奮劑;死去後,權力則是震懾宵小的安魂曲。

超市老板蹲坐在草地上,麵前是老村長的安眠之地。老村長的墳塋不算小,甚至有些氣派,整個墓地足足有二十多平方米,相當於普通人家一間臥室的大小。陪葬品也堪稱豐厚,金銀玉石琳琅滿目地堆放在老村長的遺體四周,這些都是老村長往日裏便積攢下的,超市老板一向看不上這些土玩意,自然盡數都裝進了棺材裏。

本來按說將老村長屍首火化後再進行下葬最為穩妥,可超市老板害怕在運輸屍體或者殯儀館火化的過程中,萬一有誰瞧出屍首的異樣,所以隻得將老村長裝進棺材裏,草草辦完喪事以後就埋進土裏。對外隻說,老村長生前有過交代,他命格忌火,不能火葬。反正農村的人,最迷信的便是這一套虛無縹緲的命理之說。

超市老板看著墳前漸深的野草,歎了一口氣,走過去俯下身子,一把把將野草連根拔起,隨意地扔在一旁。

即便很多村民都知道老村長棺槨之中有豐厚的財寶,平日裏也沒有幾個人敢將目光多停留幾秒在老村長的墳地上。這便是權勢的威力,一方麵忌憚老村長生前的餘威,一方麵村裏人雖然明麵上不說,但對超市老板和老村長之間的關係卻是心知肚明,如今超市老板又是村裏的一把手,誰敢虎口拔牙。沒什麼人來往,草木自然就野蠻生長。

將墳前的野草都清理幹淨,超市老板又彎著腰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名字——“故顯考嚴公立仁之墓”。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墓碑的“嚴”字上,超市老板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家夥,你以為我真稀罕跟你姓,呸,這些年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去把姓氏改過來,你偏不讓。看看,墓碑上連個後人的名字都沒有,不覺得淒涼嗎。”

超市老板盯著墓碑,眼神忽地怨毒起來,“你知道別人這些年別人在背後罵我什麼嗎?野種!哈哈,一個寡婦生的孩子,當然是野種。村裏人哪個不知道當年你的禽獸行徑,就你自己還在那裏自欺欺人,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當年剛剛被村民推舉為村長的嚴立仁,本是有婦之夫,卻在酒後亂性,強占了已經守寡兩年的楊秀,也就是超市老板的母親。楊秀本想默不作聲地忍下這樁恥辱,就當作是一場噩夢。誰曾想,兩三個月後缺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想要打掉這個不該存在的孩子,女人天生的母性卻讓楊秀下不去手。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就算楊秀足不出戶,村裏人還是都知道了此事。雖然村裏沒有那些將不守婦道的女子沉塘、浸豬籠的陋習,但在她身後的指指點點和恥笑怒罵一點都沒有減少。在生下孩子的第二天,楊秀便在家中喝下農藥自盡。

嚴立仁害怕村裏的風言風語損毀自己在村裏的威信,便將孩子交由村裏的一位教書先生暫且養著,自己堅稱隻是出於好心,與那些醃臢之事毫無關係。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對於嚴立仁的懲罰,嚴立仁的妻子一直無法懷上子嗣。後來,村子遇上連年的大旱,田地裏顆粒無收。能出去的都出去找活路了,隻剩下嚴立仁和幾十個故土難離的老頑固。

嚴立仁的妻子在那時生了一場大病,村裏凡是能吃的早就被吃光了,就連草木都被啃得幹幹淨淨,更不要說是治病的藥物。不久之後,嚴立仁的妻子便撒手人寰,也就在那時,連自己都快活不下去的教書先生,將楊秀的孩子,也就是後來的超市老板楊有德送還給了嚴立仁。無可奈何之下,嚴立仁隻得帶著楊有德這個拖油瓶在饑荒之年尋求生路。

超市老板楊有德想起這些陳年往事,頓時怒火攻心,狠狠一拳砸在了墓碑上。

就在這時,一個村民鬼鬼祟祟地跑到楊有德身邊,低聲道,“楊哥,我已經讓人把牛鐵柱的家圍起來了,接下來要怎麼辦?”